果然,没过一个月,宫里又来了旨意:“陛下宣陈大人进宫赴宴。”
太监传完旨意,意味深长地补了句:“陈大人,您可真是圣眷正隆啊。”
叔宝整了整衣冠,苦笑道:“全托舍妹的福。”
在宴席上,隋主杨坚盯着陈叔宝,目光里带着几分讥讽。
他端起酒杯,慢悠悠地说道:“亡国败家,都是因为贪杯误事。
你当初在陈国,与其写那些花前月下的诗,不如多想想国家存亡的大事。”
叔宝低着头,不敢接话。
“记得贺若弼攻入京口时,陈国急报送到你面前,”隋主冷笑道,“你倒好,醉得不省人事。
等高颎打进宫里,那封急报还在你床底下压着呢!”
他说着重重放下酒杯。
殿内一片寂静,只听得见铜爵碰触案几的清脆声响。
叔宝额头渗出冷汗,低声道:“陛下教训的是。臣当年确实......”
“确实什么?”
隋主打断他,“这就是天要亡陈,才派了你这么个不成器的子孙!”
旁边侍立的臣子们都不敢出声。
有个胆大的近臣小声劝道:“陛下息怒,如今陈公已是......”
隋主摆摆手:“当年苻坚俘虏各国君主,还给封官赐爵,看似仁慈,实则违逆天意。
所以前秦也没能长久。”
他忽然叹了口气,“不过话说回来,谁又能逃得过生死呢?”
叔宝听到这话,身子微微一颤。
转眼到了仁寿四年深冬。
长安城飘着雪花,陈叔宝病逝的消息传到了宫中。
此时隋主已经驾崩数月,死因蹊跷。
说来讽刺,一个统一天下的帝王,结局还不如他这个亡国奴。
“追赠长城县公,谥号炀。”
新登基的杨广漫不经心地批复着奏章。
史官在旁边记录着,小声问道:“陛下,史书上该怎么称呼?”
“就叫陈后主吧,”杨广想了想,“或者按先帝的封号,称长城公也行。”
殿外雪花纷飞。
从陈叔宝的死,回溯到隋主杨坚之死,这短短几个月间,世事变迁令人唏嘘。
两位君主的命运,就这样在史书中被永远地联系在了一起。
“陛下,该用膳了。”
太监轻声提醒。
杨广放下朱笔,望向殿外漫天飞雪。
他突然问道:“你说,陈叔宝最后那几年,过得快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