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月萍坐在一旁,止不住抹眼泪。
相比较其他三张病床,不断有人来探望的热闹交谈,苏孝文这边,沉寂安静。
儿子苏明刚打了壶热水回来,给爹娘倒上。
他这会儿脸色同样铁青难看。
刚才医生来查房,爹娘故意把他支开。
可他在门外都听见了。
医生说他爹苏孝文这是结肠癌早期,主要治疗手段就是动手术。
但是县医院做不了。
得去市里。
手术费的话,保守估计三千块,甚至更多。
如果不动手术,最多只剩两到三年的寿命。
癌细胞扩散,是很快的。
这些话,让苏孝文直接沉默。
苏明心里也跟压着块大石头。
三千块?!
这笔钱,对于他们这样老实的农村家庭来说,是天文数字。
他爹苏孝文还有他苏明,平时靠天吃饭,地里刨食。
偶尔去镇子上,找点零活儿,卖体力挣钱。
一年到头,能攒下来的,也就五六十块。
现在别说三千块钱,就是三百块,他们家也拿不出来。
苏明清楚知道,让他爹花三千治病,他爹宁愿不要这条命。
苏明连声叹气,可惜他自己只是个庄稼汉子,除去一身力气,别的啥都没有。
可这个年代,最不缺、最不赚钱的,就是力气活儿。
但凡有那么点希望,哪怕卖房卖地,哪怕自己家日子不过了。
苏明都想凑钱给他爹苏孝文治病动手术。
他现在盘算着,还能去谁家借个钱儿呢?
郝月萍一直抹泪,无声地哭个不停。
她这会儿感觉天快要塌了。
她当家的刚四十出头,咋能得这种病嘞?
要是没有当家的,以后可咋办呢?
三千块...她做梦都不敢想的数。
她咬牙,“我回娘家借借去。”
刚站起身。
“回来!”
苏孝文一声喝止。
郝月萍停着步子,没迈出去。
“借啥借?人家不过日子了?谁家能给你拿那么多钱?”
“借下的钱,还不得以后二明两口子还?三千块,得还到猴年马月去啊。”
“等会儿收拾收拾,咱们回家。”
“没听大夫说吗?还能活个三年嘞!嘿嘿,说不定劳资运气好,还能看见孙子考大学。”
苏孝文强颜欢笑。
他心里清楚。
自己这条命,不值那么多钱。
大夫还说了,手术只能那个啥一下,不一定能把病全治好。
他不能为多活那几年,欠下三千块外债,拖累一家老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