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小岚本来的悲伤情绪,一下就淡了很多。
香菱坐在小板凳上,和一些中年妇女坐在一起,好像是混入其中的少女,显得有点格格不入,聊着家长里短,看不出一点悲伤的样子。
看到殷小岚走进门,香菱迎了上来,拉着殷小岚到东边,临时搭建的棚子里面,里面是一个灵堂,棺材静静的躺在正中央,四周都是符纸和花圈。
“上一炷香吧。”
里面好像有一个人主持着,让男丁烧香磕头,女人烧香鞠躬。
殷小岚跪在地上,看着眼前的黑白相片里的爷爷,是她从来没见过的模样,黑色头发,没有皱纹,看上去健康又强壮,眉宇之间有种青涩的感觉。
殷小岚上高中之后,爷爷的肌肉萎缩和肺心病都已经很严重了,但更严重的还是他的心病,害怕死亡,严重焦虑,每天抱着自己的药袋子,总感觉自己要死了,想给自己找点药吃。
随后,发展到每天心烦意乱,总说自己的心脏难受,有时间就痛苦的呻吟,想要获得家人的关注。
医生说是老年焦虑症,家人没什么办法,随着时间流逝,身体恶化,心理就更加严重。
疾病让人变得可悲,丑陋,懦弱,殷小岚怀念曾经那个神采奕奕的老人。
殷小岚上了一炷香,跪在地上磕了个头,把几张黄纸放到火盆里,升腾起的火焰,在她的眼里亮了起来。
死亡是什么呢,这些仪式又是什么呢?
殷小岚不懂,也没有人会来教她,只能自己来领悟。
“有你这样的大孙女,我这辈子也值了。”
回想假期的时候,爷爷住院,殷小岚不眠不休的坐在床边,听到了爷爷突如其来的感慨。
那是唯一一次,殷小岚没有反驳自己是女生。
奶奶坐在屋子里面,身边也是围着一群老年人,坐在一起聊天。
门口是一群妇女,院子里是一群打牌的男人。
好像是按照性别和年龄段分出来的的三个阵营,无论哪个阵营,殷小岚都格格不入。
遗体停放三天,没让殷小岚参与守灵夜,因为远近亲戚有很多,轮流守着,根本不用殷小岚这个高中生。
来来往往的人没有停过,灵堂的香火从未断绝,黄纸好像烧不完一样。
家里仿佛变成了社交场所,香菱拉着殷小岚认亲戚,各种大姑大姨殷小岚感觉自己从没见过,只能略带尴尬的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