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梭清朗长啸冷不防掠过耳边。
然后他的耳朵开始冷,接着是脚,继而浑身都感觉到冷。
宋筠狠吸了一口冰凉的风,寒意通入五脏六腑,呛得他咳嗽起来。
他记得这声音。
是一个他极熟悉的声音。
“小时候你娘没有告诉你,冬天不要哭吗?”来人笑言,“冬天流泪,眼泪会结冰,把眼睛刺瞎。”
“一对眼睛,换千里江山,也值得。”宋筠也露出笑容。
江晚山笑笑,宋筠招呼所剩不多的残兵往城中撤去。
“可是……晚山,”宋筠勒马回顾,对江晚山问道,“你的踏雨不在身边,眼下手无寸铁,如何与北境骠骑相抗?”
“谁说杀人一定需要剑?”江晚山微笑,“你不是一直想看我的另一门绝技吗?”
宋筠一惊,现下心想,不会是那一招吧?
传闻说江晚山有两大绝技:飞叶穿喉、繁花满枝。
飞叶穿喉倒是好理解,就是随手摘下一片叶子,利用内力将叶片打出,以达到伤人的目的,飞叶能穿喉需要极其强大的内功,但并非没有其他人能够做到,只是江晚山用得最为出神入化、炉火纯青;而繁花满枝,更是玄之又玄,众说纷纭,有的说是剑法,有的说是凭内力化形,将内力以剑形自指尖打出去,更有甚者断言一定是一件顶厉害的暗器,外形辉煌绮丽,一旦击发,便放射出绝艳的光芒,令人忘记躲避,须臾之间取人性命。
“今日且让你看一回,繁花满枝。”江晚山笑道。
江晚山看向城根下一棵老树,目光打量着这棵树,仿佛在端详挑选什么一般。
未几,他折下老树的一根枯枝,握在手中,面向数以万计的北境骁骑。
繁花满枝,竟然真的只是一根普通的树枝。
那些冲锋在最前边的铁骑,只远远地看见一抹石青色的影子,似乎是个人,手中握着一截什么东西,凌空横挥了一下。
然后他们就死了。
几百条颈子整齐划一地呲出血来,有人还没来得及反应,血就已经流干了;反应过来的人更加凄惨,弃了手中武器,捂住脖颈,血从指缝溢出,毫无作用,只是延缓了死亡的时间,徒增痛苦;还有一些较为脆弱或是没有防护的颈子,直接就断了,人头乱飞,打到后面的人,两个脑袋撞在一起,一并碎了。
那道剑气的余波将尸体震退,胡乱飞散在阵中,不断将人撞下马来,不少被撞下马的,紧接着就被身后的马匹从身上踩过去,遭群马践踏而死。
首领做了个错误的决定——当即勒令铁骑停止冲锋。不想那道石青色的人影竟倏忽消失,再看时已经出现在马阵当中,有人一声惊叫,举枪便刺,那枪还没刺到半程,举枪的人咽喉已不知被什么割断,一头栽下马。
“闪开!”一重甲士兵手握短刀冲向那人,欲迫使其短兵相接,待制住再用长兵绞杀——的确是寻常打仗的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