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几个孩子兴高采烈地打开小院外那盏散发着昏黄光芒的露天灯,像脱缰的野马一般欢呼雀跃着跑向屋外广阔的天地,尽情嬉戏玩耍起来。而屋内,几个大人则悠闲地坐在宽敞明亮的客厅里,或靠或坐,轻松惬意地闲聊着家长里短。
玉梅在吃饭时,心中一直惦记着大柱的事情,好几次话到嘴边,想要开口向梁静打听一下大柱如今的安置情况,但每次看到身旁几个天真无邪的孩子正吃得津津有味、欢声笑语不断,她便硬生生将那些话语咽回肚里,终究还是忍了下来。毕竟,孩子们尚小,还不懂成人世界中的纷繁复杂与无奈艰辛,此刻的他们理应无忧无虑地享受这美好而纯真的童年时光。想到这里,玉梅不禁回忆起从前球球和臭蛋小时候的日子,那时由于家庭贫困等种种原因,两个孩子没能拥有这般快乐的成长环境。然而幸运的是,如今有方胜强和梁静夫妇的关怀照料,球球和臭蛋总算能够过上幸福的童年生活了。所以,无论如何,玉梅都希望自己能尽全力保护好这些孩子,尽量不让他们过早地被卷入到大人们的烦恼当中。
待得方胜强正全神贯注地陪着自己的老母亲聊天时,玉梅见机不可失,赶忙压低声音,神色略显紧张地凑到梁静身旁,轻声问道:“大嫂啊,其实我心里一直有个事儿放不下,就是特别想跟您打听打听大柱的近况,不知道您方便不方便跟我说一说呀?”
听到玉梅的询问,梁静先是微微一怔,随后轻轻叹了口气,伸出手来温柔地拍了拍玉梅的手背,脸上露出一丝疑惑不解的神情,缓缓开口说道:“玉梅啊,说句实在话,大柱那个人不仅又傻又痴,平日里对你更是粗暴无礼,甚至连对大娘都毫无半点基本的尊重可言。照理说,换作旁人遇到这种情况,恐怕早就对他恨之入骨了。可我怎么瞧着,你似乎不但不恨他,反而还对他如此念念不忘、牵肠挂肚的呢?这到底是为啥?”
“大嫂啊!大柱他可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又不是畜生。想当初,他娘临终之际将他托付于我,那场景至今历历在目。我若就这样对他不闻不问、放任自流,我这颗心怕是要一辈子都不得安宁啊!且不论他平日里待我怎样,就算是对我娘有所不敬,但他终究只是个孤苦伶仃之人,无依无靠的,叫我如何能够狠下心来抛弃他呀?更何况,他不仅身体残疾,脑子也不太灵光,咱们这些心智健全的正常人,又怎能与他斤斤计较呢?”玉梅满脸无奈地叹息着解释道。
听到这里,梁静皱起眉头,神情严肃地反驳道:“玉梅,恕我直言,我实在无法认同你的想法。单从他自身的身体状况而言,确实值得怜悯。然而如果我们综合考量他的品行道德,便不难发现,这个人着实让人厌恶至极。他身有缺陷并非其作恶多端的借口,纵观过往种种事端,足以证明他本性不善。像这般恶劣之徒,你还如此宽容大度地体谅他、挂念他,简直就是毫无价值可言!”
面对大嫂言辞犀利的指责,玉梅并未生气,反而坚定地回应道:“大嫂,也许您说得不无道理。可不知为何,或许是因为我天性纯善,又或者是出于对弱者本能的同情心吧,无论如何,我真的没有办法彻底割舍掉对大柱的那份牵挂。哪怕他曾经深深地伤害过我,可每当想到他可能遭遇危险时,我的内心依然会不由自主地为他担忧……”
梁静听她如此这般言语后,便仔细地端详起她来,那目光仿佛要穿透玉梅的内心深处一般,久久未曾移开。过了好一阵子,梁静才缓缓开口道:“玉梅,你这心地可真是善良到极致啦!倘若你心里头还惦记着大柱,那我不妨告知于你他当下的情形。等明日我前来接你去参加培训时,再详细与你述说一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