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天三人在黑家盘桓数日,这日正于正堂与黑鸦辞行。紫檀雕花案几上的离别酒尚未斟满,忽听前院传来山崩地裂般的巨响 —— 黑家玄铁门竟如纸糊般轰然炸裂,镇宅法阵的青鸾虚影哀鸣着寸寸碎裂。漫天飞溅的铁屑中,半具人彘踏着蒲团浮空而入:青年四肢尽断,右脸焦黑的烧伤爬至脖颈,仅存的左目燃着疯狂的火焰。
"黑家大长老父子何在!" 他声如裂帛,蒲团底部骤然弹出数条乌光闪闪的机关肢干。最前端两具精钢手掌如鹰爪般攥住守门护卫的头颅,两名练气期修士连惨叫都未发出,便瘫软如泥。
黑鸦瞳孔骤缩。此人虽残,一身元婴期灵力却汹涌如潮,直逼自己境界。背后的缥缈、黑羽双剑自发出鞘,绕着主人盘旋飞舞,剑气在堂中绞碎数道梁柱:"你寻的人," 剑尖直指对方咽喉,"早在几年前的族斗中魂归离恨天,如今葬在黑家祖坟第三排。"
残废青年闻言一震,独目死死盯着黑鸦腰间的家主令,枯瘦的残肩剧烈起伏。少顷,他忽然发出嗬嗬怪笑,机关肢干在地面犁出丈长深沟:"死了?好!好得很!" 铁屑从他烧伤的皮肤剥落,"既然老狗已死,便让现任家主出来受死!我这双手、这半张脸," 他举起光秃秃的残肢,"都是黑家所赐!今日定要这满门上下,拿命来偿!"
黑鸦按住震颤的剑脊,玄色衣摆随灵力鼓荡:"我乃黑家现任准家主,父亲外出巡视矿脉,族中事务暂由我做主。阁下若有冤屈,不妨细说。"
残废青年独目血丝暴起,机关肢干在地面刮出刺耳锐响:"细说?我本是城西布衣,妻子素心温婉,那日不过出门买三颗冬笋," 他喉间发出破风箱般的声响,"却撞见黑家大长老之子当街调戏!素心不从,那畜生竟将她拖入巷尾凌辱致死!" 青年枯瘦的残肩剧烈颤抖,"我上黑家讨公道,老匹夫竟废我四肢、毁我丹田,用火棍烙烂我半张脸,将我像死狗般丢出门!"
记忆如毒藤缠上脖颈 —— 那日妻子新买的冬笋滚落青石板,染血的笋尖在暮色里泛着诡异光泽。恶少狞笑着折断她脚踝的脆响,大长老用火棍按在自己脸上的灼痛感,乞丐堆里被野狗啃食残肢的恶臭... 青年猛地咳出一口血沫,机关爪 "咔嚓" 捏碎身旁石墩:"若不是机缘巧合得遇机关大师,我早该烂在乱葬岗!"
黑鸦握剑的手青筋暴起。他想起三年前清理大长老院落时,在地窖发现的七十八具女尸,脚踝处多有扭断痕迹;想起那对父子当街强抢民女时,他们洋洋得意的模样。这对豺狼虎豹,竟用黑家的权势造下如此滔天罪孽。
"大长老一脉的祠堂已被我拆毁,改建为赎罪碑林," 黑鸦剑尖垂落,月光照在他紧抿的唇上,"他们父子的牌位,就立在碑林最底层。如今二人早已身死,阁下又何必再添杀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