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西斜,残阳熔金。
夜幕把陆家院子罩住,陆家院子上空飘荡着的肉香味儿久久不散。
陆明川来部队的第一年,就摸清了附近山上都有哪些猎物,抓两只野山羊回来对他来讲,简直是手到擒来。
此刻,两只野山羊早被收拾得干干净净,几个婶子围在案板前,用手里的菜刀“当当”切着肉块。
肉块切得匀称,穿在竹签上,往架起的铁架子上一放,油珠子立马“滋滋”冒出来,混着撒上去的盐粒和调料,香得人直咽口水。
陆明川的队员们嫌不过瘾,拎着条处理好的羊腿直接架在火上转,油滴在炭火里,腾起一阵带着肉香的烟,把旁边凑着看的半大孩子呛得直咳嗽,却没人肯挪步。
院子里院外早就挤满了人。
东边老家属楼那边的老人们,搬着小马扎坐在院子外面,手里摇着蒲扇,眼睛却盯着烤肉的架子。
孩子们绕着桌子疯跑,时不时被自家大人喊住,塞块刚烤好的肉串,嘴里嚼着肉又跑没影。
女人们聚在一块儿,有摘菜的有洗碗筷的,嘴里却没闲着,三句不离下午王志勇老娘干得那档子事。
“你是没瞧见,那老太太撒泼的样,”三楼的张婶一边择豆角一边撇嘴,“明川夫妻招她啥了?非要霍霍人家,也就是他们两口子脾气好,这要是我非给她报上去不可。”
“可不是嘛,心也太黑了。”旁边的人接话,“还好没让她占着便宜,要不这大院的风气都得被带坏。”
骂归骂,手里的活却没停。
各家带来的吃食在院子里摆了个满:李家端来一盆刚蒸好的二合面的馒头,王家拎着两壶自酿的米酒,赵家的媳妇把自家腌的酸黄瓜切了满满一盘……连平时最省俭的老胡头,都从坛子里舀了碗腌鸭蛋,说是给大伙尝尝鲜。
桌子是从各家搬来的,高矮不一地凑在一块儿,倒也不显得乱。
陆明川正坐在门口的小马扎上,一只手拿着肉串吃,另一只手将架子上的肉串翻面,还时不时用蒲扇朝着炭火扇风。
他听着大伙的议论声,并没有掺和,只是偶尔抬头看看院子里的热闹,嘴角带着点说不清的笑。
林云秀站在在旁边给孩子们递肉串,回头嗔怪的说了一句:“就你算得精,出两只野山羊,换得全院人来搭伙,倒像是咱们家办酒席。”
陆明川把签子上的最后一点肉撸进嘴里,抹了把油乎乎的手:“不然呢?跟王志勇吵一架?吵赢了又咋样?街坊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弄得太僵不好。”
他往人群里扫了一眼,附近的邻居都来了,唯独王志勇家没有一人出来,想来他们是觉得自己没脸。
“你看现在多好,大家伙儿聚一块儿热闹热闹,谁心里还不跟明镜似的?咱们是没说,可你听听,大伙说的多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