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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父亲也一直在等。用最笨拙的方式，把爱刻进大地深处。
“他还留下了别的东西。”艾琳轻声说，“在塔底暗格里，有一本日记，最后一页写着：‘若吾儿归来，请引他至此。此处非终点，乃起点。’”
林昊久久不语。
良久，他站起身，走进屋里，取出了那枚曾被他亲手摘下的银色徽章。它静静躺在木盒中，表面已有细微划痕，却依旧闪着冷光。
他将它握在掌心，感受那熟悉的重量。
“我要去一趟敦煌。”他说。
三天后，车队驶入戈壁。
狂风卷着黄沙扑打车窗，天地一片混沌。导航早已失灵，全靠艾琳手中的罗盘指引??那是一个古老铜制仪器，指针竟始终指向西北偏北十五度，丝毫不受磁场干扰。
傍晚时分，他们终于抵达目的地。
残塔孤零零立在沙丘之上，像一根指向苍穹的骨刺。忆娘草环绕四周，形成完美的同心圆阵列，叶片微微颤动，仿佛在呼吸。
林昊下车，一步步走向塔基。
当他踏上第一级台阶时，地面忽然震动。
一道裂缝自塔底蔓延而出，尘土飞扬间，露出向下的阶梯??与山西祭坛下的石阶如出一辙，只是更加古老，墙壁上刻满了未知符号，每一笔都透着岁月的沉重。
“这是……地下通道？”艾琳惊讶。
林昊蹲下身，指尖抚过墙上的纹路。忽然，一阵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这些符号，竟与母亲画过的“螺旋花园”完全吻合。
“这不是通道。”他低声说，“是地图。”
“地图？通往哪儿？”
“不是地理意义上的地方。”他站起身，目光坚定，“是意识维度的入口。我爸妈都知道，但他们选择了沉默，因为他们知道，只有当我准备好时，才能真正看见。”
当晚，他们在塔边扎营。
午夜，月光洒落，忆娘草齐齐发光，如同点燃了万千烛火。林昊取出父亲的日记本，一页页翻看。大多是日常琐事，买菜、修屋顶、记录病情进展……直到最后几页，字迹变得潦草，却愈发深情：
>“今天又录了一段话。我说：‘玲华，今天昊昊打电话回来，说项目快结束了，要回来了。我哭了。这么多年，我终于敢盼这一天。’”
>
>“我多希望你能亲眼看看他穿上西装的样子。你总说他像你，可我觉得，他更像我??倔，嘴硬，心里热。”
>
>“如果你们能再见，请替我亲亲她。就说，那年生日歌，我本想唱完的。”
林昊合上日记，仰望星空。
银河横贯天际，宛如一条流动的河。他忽然明白了什么。
“艾琳。”他轻声唤道。
“嗯？”
“你说‘嵌合序列’让人梦见白色星辰……可你有没有想过，那不是未来的目标，而是过去的源头？”
她一怔：“你是说……人类的情感共鸣，并非来自地球自身，而是源于某个更高维的存在网络？而我们，只是重新接入了那个系统？”
“不止如此。”林昊微笑，“我认为，所谓‘死亡’，从来不是终结。它只是切换频道。当我们用真心呼唤一个人时，不是把信号送出去，而是调整自己的频率，让自己能‘听见’他们。”
风起了。
忆娘草摇曳，发出细微的嗡鸣，像是回应。
忽然，塔顶残存的晶体闪过一道微光，随即，整个遗迹开始共振。沙粒悬浮空中，形成旋转的光环。地面裂开更大缝隙，一道乳白色光柱冲天而起，直贯星河。
林昊闭上眼。
他听见了。
先是母亲的哼唱，温柔如初；然后是父亲的吉他声，依旧跑调；再后来，是无数声音交织在一起??朋友的笑语、陌生人的祝福、战争废墟中的祈祷、医院走廊里的低泣……
所有被爱过、被思念过、被铭记过的声音，都在这一刻汇聚。
光柱之中，两道身影缓缓浮现。
一男一女，携手而立。
男人穿着旧式工装裤，脸上带着腼腆的笑容；女人一身蓝布衫，眼角细纹如花绽放。
林昊张了张嘴，喉咙哽住。
“爸……妈……”
“哎。”两人同时应道，声音清晰得如同就在耳边。
“我们一直都在。”母亲笑着说，“只要你愿意听。”
父亲走上前，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那一瞬间，林昊感觉童年所有的委屈、愤怒、遗憾，都被这只手轻轻抚平。
“对不起。”父亲说，“以前没能好好陪你。”
“没关系。”林昊流泪，“我现在懂了。你们给我的，从来都不是完美，而是真实。”
光渐渐收敛。
两道身影化作点点星光，融入夜空。忆娘草停止震动，一切归于平静。
唯有那本日记，在月光下静静躺着，最后一页多出一行新字：
>“孩子，你已完整。从此以后，不必再找任何人，因为你本身就是归途。”
黎明破晓。
林昊站在塔前，将银色徽章埋入忆娘草丛中。
“你不留着它了？”艾琳问。
“它属于过去。”他说，“现在的我，只需要一颗能听见爱的心。”
他们启程返回。
途中，收音机突然自动开启，播放一段无人知晓来源的广播：
>“这里是‘心灵频率FM’，当前频道：思念波段。您刚刚收听到的是1978年一位母亲写给未出生孩子的信，由地球共振场实时还原。下一首，是2003年一位老兵在战壕中哼给女儿的摇篮曲……”
林昊笑了。
他知道，这个世界已经开始改变。
不是因为科技，不是因为奇迹，而是因为越来越多的人，终于敢说出那句藏了一辈子的话：
“我想你了。”
而宇宙，始终在认真倾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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