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一声冰冷的咳嗽在我上方传来。我猛然抬头,这才发现有人一直在为我撑伞。
虽然在四处飞溅的瓢泼大雨下,伞根本就不起作用,但他始终在我身边,一股烟味在雨中带来了飘渺的热意。
我将小月留下的日记本合好,小心翼翼的塞入怀中,然后站了起来。
不知何时,我全身都已经湿透了,T袖冰凉的贴着后背。我发麻的腿几乎站不起来了,撑伞的人穿着黑衣,他左手将伞撑在我的头顶,自己却始终暴露在雨水下,嘴边含着烟。
“你……”我犹豫着说道。
“当然是陪着你啊,你像是被雷劈过一样,眼神一会儿高兴一会儿悲伤一会儿一会儿精彩的,下着暴雨都还跪在操场上。”贺老师冷冷的说道,“看你情绪不稳定,我保证不了你会不会冲动啊?”
我沉默不语。
在三年前那次补习班的事件后,我就个贺老师关系很尴尬……可现在,在我最悲伤的时候,却是他一直陪着我。
“现在终于注意到我了么?”贺老师平淡。
暴雨没有一点衰减的倾向,森白色的闪电照耀出了黑云密布的天空,以及上万颗雨珠撞在了建筑物的墙上,水沿着光滑的墙壁流下。
贺老师收住了伞,像一把剑般的拄在身边。
我沉默着,望着几株柳树在狂风中舞动,像是愤怒的西方神怪戈耳工美杜莎蛇神。操场上俨然是一个小池塘了,我的脚全都泡在了水里。
远方的雷声沉闷的响,然后突然一阵玻璃破碎般的噼里啪啦声,巨大的响声撞击着耳膜。
当充斥着耳膜的雷声逐渐消退后,细碎的雨声哗哗响着,操场上起了一阵白烟。
“我也曾经像你一样。”毫无厘头的,贺老师说话了。
我回过头来,发现贺老师的眼神很冰冷,雨水顺着黑皮衣不断滴落,湿透的头发一缕缕的搭在额前,水珠沾湿的面庞,不知是雨是泪。
“我本来想考的是公务员,如果能够进入编制,我这一生就有保障了,也能走出那个吃人的村子,远离那个可恶的私塾学堂,里面老先生拿着个戒尺在学生间走来走去,看到一个读得不响亮或打瞌睡的,就将戒尺狠狠抽在他们的手上。”
贺老师始终没看着我,而是望着远方城镇后的黑色山丘。灯光摇摇欲坠,打出了他的侧脸。
我不知道贺老师为什么要说这些话,但在繁庸劳碌的一生中,有一个安静的时刻听别人的故事,倒也不失为一种乐趣。
“我们那个村子是个吃人的小山村。大人们自作聪明,为了钱将大片大片的土地卖给了化学工厂,那个工厂的男人们气势汹涌的进了村里,砍掉了我最喜欢的那片野生果林。那时我们家是外姓人,不受张家村里人的待见,他们自作主张,将我们家的土地包括房子,都划给了工厂,却不给一分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