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瀚宇含住蜜饯,桂花甜香混着玫瑰的馥郁在舌尖漫开。小逸安趁机抽走漆盒,跃上石桌高呼:"下糖雨咯!"琥珀色的蜜饯混着粉白花瓣纷纷扬扬,落在三人肩头。少年仰头去接空中的蜜饯,发间平安结的流苏扫过父亲下颌,逗得欧阳瀚宇终于绷不住,揉乱了那一头乌发。
风掠过廊下铜铃,叮当声混着海棠香漫成甜雾。远处传来更鼓声响,惊起满树栖雀,振翅抖落的花瓣扑簌簌落进三人交叠的影子里。纳兰暖玉倚着夫君肩头,看小逸安追着飘落的蜜饯满场跑,少年的身影已快与她齐肩。欧阳瀚宇环住妻儿,晨光为他们镀上金边,将这幅画面酿成了岁月里最甜的诗行——原来刀剑铿锵处,亦能开出糖霜凝成的花。
暮色如胭脂晕染天边,晚霞透过王府暖阁的湘妃竹帘,在紫檀木餐桌上泼洒出金红交错的光影。青玉缠枝莲纹的食盒层层叠叠,最上层的鎏金提梁壶正腾起袅袅白雾,混着糖醋鲈鱼的焦香、蟹粉狮子头的醇厚,将屋内鎏金宫灯的光晕都浸得柔润。
小逸安束发的靛青丝带还沾着海棠残瓣,月白劲装下摆蹭着练剑时的草屑,人却已猴儿似的扒在雕花门框上。他抽着鼻子猛嗅:"阿娘今日可是用了扬州运来的金齑玉脍?这蟹粉狮子头的香气,隔着三条回廊都闻得见!"话音未落,纳兰暖玉已掀开描金食盒,四只白玉般的狮子头卧在翡翠白菜叶上,浇着琥珀色的卤汁,顶端缀着的蟹黄颤巍巍泛着油光,引得廊下的狸花猫都蹲坐起来直摇尾巴。
"先去净手。"欧阳瀚宇端起汝窑茶盏轻抿,茶汤映出他眼底藏不住的笑意。玄色锦袍袖口不经意扫过桌面,带起几粒洒落的芝麻——那是方才小逸安偷吃糖霜时留下的。少年吐了吐舌头,却在转身时突然折回来,竹筷如剑挑走父亲碗里半块酱牛肉:"练武费力气,孩儿帮父亲分担!"他跑得太快,发间平安结的银线流苏扫过纳兰暖玉鬓角,惊落一朵新簪的晚香玉。
欧阳瀚宇望着碗里缺了口的牛肉,喉间溢出轻笑。他弯腰拾起落花,替妻子重新簪在云鬓间,指尖触到她耳后细腻的肌肤,温热得如同案上温着的梅子酒。纳兰暖玉舀起青瓷汤勺,琥珀色的莲子羹里沉着颗颗雪白莲子,甜香混着米酒的醇香漫开:"这是用晨间新摘的荷露熬的,你父子俩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