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说过你就能抢?”温苒的眼泪越流越凶,“就算不是蓁蓁,也可能是其他‘蓁蓁’。周聿珩,江曦瑶就那么重要,重要到你连做人的底线都不要了?”
周聿珩百口莫辩,他能说什么,肝源是他抢的,他明知道不可以,却还是那么做了。
温苒的眼泪滴到他手腕,灼烫皮肤,他嗓音愧疚到发哑:“对不起……我是混蛋,我不该抢肝源,我你打我骂我,让我干什么都可以。你别哭了。”
“蓁蓁没有肝源病情恶化,今天第一次化疗。”温苒每一帧回忆都是痛,“她吐得很厉害,全身上下都疼。她从没有那么疼过,她疼得在我怀里哭,如果可以,我宁愿拿我的命换她身体健康。”
“不要说了。”温苒的话字字如刀刃,把他的心割得七零八落,“不要说了,我错了,我混蛋我该死……”
他越不让她说,她越要说,痛苦太多,她已经承载不住痛苦的重量,如果不发泄,她怕自己垮掉。
“你是该死,蓁蓁如果有意外,你死一百遍也不足为惜。周聿珩,我好恨你,我从没这么恨过你,即使你当年那样对我我也没这么恨过。”
“我们的缘分早就尽了,可你一直不放过我,因为你,我和蓁蓁的苦难还不够多吗。你总是说多爱多爱,但你的爱好自私,你的自私让蓁蓁的肝源没了,她现在半个脚踏在鬼门关,随时可能离开我。”
温苒揪住他胸前的衬衣用力捶他,他定在那,闭上眼让她打让她发泄。
一下接着一下的闷重捶打,再疼也不及心疼的万分之一。
温苒打累了,也骂累了,她手指脱了力,周聿珩把她抱进怀里:“对不起。”
“对不起。”
“蓁蓁的肝源我会想办法,你别折磨自己。”
温苒苦涩扯唇:“想什么办法,又抢别人肝吗。”
周聿珩终于知道万箭穿心什么滋味,他心心念念要护的人啊,他却狠狠给了她一刀。
“周聿珩,谁的命都是命。如果真是捐献者反悔,我认命。但被人抢走,我没法不恨。”
周聿珩指尖颤抖,如果不是抱着温苒,他肯定给自己两耳光,温苒打轻了,他确实该死。
“你是该恨我。”他偏头,薄唇落在她发烫的脖领上,“但我求你别折磨自己,你怎么折磨我都好,别折磨自己。”
温苒没法不折磨自己,她后悔自己认识周聿珩,后悔跟他结婚,甚至后悔自私生下蓁蓁。
如果他们不认识该多好啊,如果那天她没有去大礼堂该多好啊。
他们永远不会认识,他们本就是两条不相干的平行线,强行交叉只会世界颠倒混乱不堪。
“我好后悔认识你。”
周聿珩喉咙艰涩,抱她更紧:“求你别说这样的话,求你别后悔认识我。”
他是痛的吧,不然身体怎么会发抖呢。
谁能想到,高高在上运筹帷幄的周聿珩此时会慌张痛苦成这样。
温苒却觉得不够,太不够了。
他的这些痛比起蓁蓁实在太轻了。
“你知道吗,我一直没告诉你。”
“蓁蓁其实是你亲生女儿。”
温苒声音很轻,却狠得比世上任何刀都锋利:“你抢的不是别人的肝源,你抢了你亲生女儿的肝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