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弹子背靠在重犯牢房的墙壁上,只觉寒意如针刺般透过衣物直入骨髓;他双目无神,宛如死鱼般空洞地凝视着屋顶,整个人失魂落魄。
牢房内不见天日,宛如被世界遗弃的死寂之地,浓稠的黑暗似要将一切吞噬。
这里没有窗户,仅有几个狭小的通气口,如一张张干瘪的嘴,艰难地将地面污浊的空气引入。
刺鼻的腐臭,混合着浓重的霉味与酸臭的汗气将他的身躯包围;每一次呼吸都似有粗糙的砂纸摩擦喉咙,令人作呕。
牢房的墙壁是石板垒砌起来的,想在石板垒砌起来的墙壁上挖洞逃生无疑是蜀道难难于上青天。
金弹子在痛恨宋人奸诈狡猾的同时,又不得不为他们高超的建筑技艺而敬服。
十七岁的金弹子从来就没有想过他会深陷连苍蝇也难飞出去的地牢,可是命运和他开了一个玩笑;他被马超活捉了,黑头巨猛和田横将他押到这里面来。
一开始金弹子以为这里是阴曹地府,可后来有宋军打着火把来送饭,他才知道自己还活着,是被关进马府虫豸园的地牢。
金弹子是完颜宗翰的长子,从小接触汉语,一听到“虫豸园”这三个两眼一抹黑,根本就不知道啥意思。
后来一个书文样的宋朝官吏过来查牢才做了解释——“虫是很小的虫子譬如虱子、跳蚤、臭虫,豸是没有脚的爬行动物譬如蚯蚓、蛇。”
金弹子一听见虱子、跳蚤、臭虫和蛇,身上立马生出鸡皮疙瘩来,那个书文人(翰林院大学士萧鼎)接着解释:“虫豸园是道君皇上宋徽宗给起的名字,足见圣上知识有多么渊博。”
虫豸园里设地牢,是把囚犯比作虫豸呢!还是弄来虫豸要将囚犯活活折磨死?完颜金弹子心中一直没有个数。
石板垒砌的墙壁爬满墨绿色的青苔,在幽暗中闪烁着诡异的光,犹如无数双隐匿的眼睛窥视着。
昏暗的光线从通气口微弱地透进来,在地面投下几缕细长而扭曲的影子,更添几分阴森之感。
在这仿若绝境的地牢里,时间失去意义,每一秒都被无限拉长;沉闷压抑的氛围如一张无形的大网,将金弹子紧紧裹住,令他几乎喘不过气。
“莫非父王把金弹子忘啦!”金弹子无可那和花落去地心中嘀咕着,否定之否定道:“不可能,父皇一定是在八方奔走;四面呼吁!”
想到父皇会来营救自己,金弹子的情绪慢慢安静下来,可他被马超擒获的情景却像演电影在脑子里回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