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汉笑着应诺,旋即麻利的开始煮面面,不多时,三碗热气腾腾的油泼面便端上了桌。
裴礼自竹筒中拿了双筷子,正要开吃,就听街道对面一阵喧闹。
听了个大概,原来是对面米行将刚刚开价三十五文钱一斤的白面,突然涨到了四十文一斤。
这坐地起价的举动,立刻引起了米行内顾客的不满。
“看着买面的人多就临时涨价,你们也太不要脸了吧,还叫什么惠心米行,干脆叫黑心米行好了!”
“真以为咱们安福县就你们这一家米行吗?大不了我们就上别处买,你们以后都别想做我们的生意!”
“各位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啊。”
米行掌柜急忙出面澄清,“不是我们米行坐地起价,我们也实在是被逼无奈啊。”
“就在刚才,我家伙计去李老板的米仓进货才回来,今日的米价已经是六十文一斤,白面的价钱也涨了三文钱。”
“我这米行还存了点米,暂时也就没涨价,但是这白面,若是还卖三十五文钱,那就是亏本的买卖。”
“我这小家小业的,实在是亏空不起,还请诸位见谅,见谅。”
老掌柜抱拳,对着所有客人作揖行礼。
众人自然不甘心商品涨价,毕竟现在这个价格已经相当离谱,但见他如此情真意切,就是有一肚子的不满,也不好再恶语相向。
“唉。”
倏地,粉面摊的老汉一声叹息,“白面又涨价了。”
裴礼望了望碗里的油泼面,转而看向老汉,“老丈,这安福县的米面,都是在一家米仓进的货吗?”
老汉问道:“你们是外地来的吧?”
裴礼颔首,“确实是才来不久。”
“那就难怪你们不知道了。”
老汉介绍道:“这整个安福县,也就只有一家米仓,那就是李氏米仓,方圆百里,有九成的粮食都是从这里出来的。”
裴礼再度问道:“这李氏米仓,可是陇西李氏的产业?”
“除了陇西李家,也没人敢在粮食上染指。”
“这偌大的庭州府,少说有三成的土地得姓李,从收粮到售粮,这一进一出银子可就哗啦啦响。”
老汉又是一声长叹,“我们这种小老百姓,一年到头累死累活也赚不了几个钱。”
裴礼微微蹙眉,算是真切感受到,为何登州王府铁了心要铲除世家门阀了。
那些世家就像一个个无时无刻不在吸血的肉瘤,若不尽早切除,早晚有一天全身的血都要被肉瘤吸干,可谓遗害无穷。
或许在多年以前,世家还不是这个样子,但历代封建王朝都有一个绕不来躲不掉的宿命,便是土地兼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