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咳血浸透的帕子,终究抵不过花楼里一匣南海珍珠。
父亲的薄情让她心寒,她冷冷地说:“父亲,女儿自会努力选秀,只是您也该为这个家多考虑考虑,莫要再这般糊涂。”安比槐瞪了她一眼,骂道:“你一个小女娃懂什么,赶紧准备选秀,别丢了我的脸。”
"女儿省得。"她屈膝行礼,额前碎发拂过脸颊,痒痒的,遮住眼底寒芒。
铜镜映出身后父亲拂袖而去的背影,也映出她唇角凝着的冷笑。
前世入宫前夜,她也是这般跪在冰冷、坚硬的地砖上,听着父亲在偏院与戏子调笑,那浪荡的笑声刺耳至极,将母亲呕血的帕子攥得浸出血来。
漏夜更鼓敲过三响,沉闷的鼓声在夜空中回荡,安陵容蜷在窗边数瓦当上的雨滴,雨滴落下的滴答声有节奏地响着。
前世甄嬛赠的螺子黛、皇后赏的东珠,最后都化作勒进脖颈的白绫,那窒息的感觉仿佛又回来了。
她不禁思索,在宫廷中,这些所谓的恩宠不过是过眼云烟,家族的支持才是她立足的根本,可如今家族如此不堪,她又该如何在宫廷中生存。
这时,小桃又走进来,端着一碗热汤,说:“小姐,喝口汤暖暖身子吧。”安陵容接过汤,说:“小桃,你说咱们家这样,我在宫里要是没了依靠,可怎么办?”小桃安慰道:“小姐,您这么聪慧,肯定能在宫里闯出一片天,到时候带着咱们家一起享福。”安陵容心中苦笑,却也只能强装镇定。
今晨梳头时发现的银丝还缠在木梳齿间——这具十六岁的躯壳里,到底困着多少蚀骨的恨?
她突然起身掀开妆奁底层,陈旧的妆奁散发着岁月的味道,褪色的荷包里藏着母亲及笄时的翡翠耳坠,温润的触感传来。
月光流过冰裂纹的玉面,那清冷的光线带着丝丝寒意,映出前世宝鹃往她茶盏投药时颤抖的手,映出鹂妃封号金册上蜿蜒的血痕。
指尖抚过耳坠背面细若蚊足的"林"字,那细微的纹路触感清晰,那是母亲未出阁时的姓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