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陵容望着雨中暗影,皇后的幽光与猫的呜咽仍在脑中盘旋。
她紧咬舌尖,银簪似藏着决绝。
细密的雨丝如银线般斜掠过羊角灯晕开的昏黄光圈,那光影在雨中摇曳不定。
剪秋提灯退入游廊阴影时,琉璃窗上茉莉花纹在雨雾的笼罩下,骤然扭曲成斑驳裂痕,像是被这诡谲的夜撕开了伪装。
安陵容将银簪更深地抵进齿缝,咸腥的血珠顺着簪头雕琢精美的合欢花蕊缓缓渗入舌苔,那血腥的味道瞬间在口腔中弥漫开来,这钻心的疼痛令她清晰地想起前世临死前咬破的毒杏仁,那苦涩与绝望仿佛又重回心头。
此刻,她心中既充满了对前世悲惨遭遇的恐惧,又在暗自权衡着当下这如履薄冰的局势,害怕稍有不慎便又重蹈覆辙。
"小主当心脚下。"宝鹃搀扶的手突然收紧,几片粘着雨水的合欢花瓣正贴在青砖缝里,殷红如凝固的血迹,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刺眼,仿佛是命运留下的残酷印记。
绕过撷芳殿西侧的夹道时,单调的雨声中突兀地响起木屐敲击石板的脆响,那声音清脆而急促,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惊心。
十二名提着琉璃风灯的太监从四面围拢过来,为首之人跛脚踩碎满地落花,发出“咔嚓”的声响。
玄色衣摆绣着的金线蟒纹在灯下泛着阴冷的光,好似隐藏着无尽的恶意。
"华妃娘娘请安小主叙话。"周宁海布满疤痕的眼角抽动着,灯笼杆突然压住安陵容欲退的后腰,那坚硬的杆身抵在腰间,让她不由得一阵瑟缩。"小主方才在宴上那曲《采莲谣》,唱得可比御花园池子里的青蛙还热闹。"
宝鹃刚要开口就被两个太监捂住嘴拖向暗处,安陵容盯着周宁海腰间晃动的鎏金香囊——那是华妃赏给心腹的缠枝牡丹纹样,前世她曾在冷宫砖缝里抠出过同样制式的残片。
一想到前世的种种苦难,她的身体微微颤抖,心中满是恨意与恐惧。
喉间银簪随着急促呼吸微微发颤,她忽然嗅到风里飘来极淡的苦杏仁味,那熟悉的味道如同一把利刃,刺痛着她敏感的神经,让她的心跳陡然加快。
"华妃娘娘最见不得弄虚作假。"曹琴默从月洞门转出来时,护甲正拨弄着鬓边颤巍巍的珍珠流苏,发出细微的碰撞声。"安小主袖中藏的什么香囊?
莫不是藏着对皇上不利的腌臜物件?"
安陵容倏地攥紧袖中香囊,那里装着皇后赏的鹅梨帐中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