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培盛通报声落,皇帝阔步迈入,周身气场令满室静谧。
烛影如狂舞的精灵,在皇帝玄色龙纹袍角上剧烈摇晃,跳跃闪烁的光影似要挣脱束缚。
安陵容跪伏在地,眼角的余光瞥见苏培盛皂靴上沾着几片金桂,那金黄与橙红交织的色彩,是碎玉轩独有的双色秋桂,馥郁的香气丝丝缕缕钻进她的鼻腔。
她突然想起前世皇帝在甄嬛生辰时赐下的满园朱砂丹桂,那浓烈的甜香此刻混着血腥涌上喉间,令她不禁轻咳了一声。
"都起来说话。"皇帝的声音仿佛裹着夜露的冰寒利刃,带着刺骨的寒气。
他的拇指摩挲着翡翠扳指,那温润的触感在指尖流转,最终停在皇后方才坐过的位置。
安陵容起身时,膝下的青砖还残留着暖炉烘烤过的余温,那温热透过单薄的衣衫,传递到她的肌肤上。
这温度让她想起三日前内务府送来的冬炭里混着的夹竹桃灰,那刺鼻的气味似乎又在鼻尖萦绕。
甄嬛解下银红织锦斗篷,那鲜艳的色彩在灯下夺目异常,她轻轻将斗篷铺在紫檀案上,动作优雅而从容。
十二颗染血珍珠在跳跃的灯火下泛着诡异幽光,似在诉说着不为人知的秘密。"此物乍看与安答应妆奁里的东珠无二,但若用冰水浸过......"她指尖轻点茶盏,水珠坠落的瞬间,发出清脆的声响,珍珠表面竟浮起细如发丝的金纹,在光影中若隐若现。
皇后护甲上的翡翠戒面突然裂开细纹,"咔嗒"一声轻响,似是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不过是内务府造办处的巧思,妹妹何必......"
甄嬛微微皱眉,心中思索着如何让众人信服。"造办处去年腊月就停了累丝嵌金工艺。"她一边从袖中取出靛青信笺,一边在心里回想洒金笺的来历。
当想到上月江南织造进贡时特意用云母粉混着竹叶汁做暗纹,各宫领取皆有记录可查时,她的眼神更加坚定。
纸缘沾着的夜合花粉簌簌而落,似是时光的碎屑。"正如这洒金笺,上月江南织造进贡时特意用云母粉混着竹叶汁做暗纹,各宫领取皆有记录可查。"
安陵容适时露出袖口破损的夹棉内衬,秋香色里子上赫然是内务府的墨字编号,那黑色的字迹在灯下显得格外醒目。
皇帝的目光在那道裂帛处停留片刻,昨夜敬事房档册里"安答应献青玉响铃簪"的朱批突然刺痛眼角,他的眉头微微一皱。
"苏培盛。"皇帝突然转向鎏金烛台后的阴影,声音低沉而威严,"去取内务府的洒金笺档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