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袖的刀尖抵在居庸关舆图前忽然顿住,青瓷灯罩上映出她微微发颤的睫影。
"这截城砖不对劲。"
沈知意将磁针贴近舆图边角的批注,针尖在"居庸关西段三百丈"处划出细痕。
"掺了辽东磁砂的糯米浆,和陶祖庙地宫的配方相同。"
阿椿留下的铁算珠突然在案几上滚动,撞翻了盛糖霜的陶罐。
褐色糖粒洒在舆图长城纹路上,竟拼出三处凹陷的狼烟标记。
"当年严党在九边埋设的磁砂引信......"
沈知意用磁针挑起糖粒。
"恐怕就藏在这些空心城砖里。"
戌时七刻,居庸关烽燧台。
陆云袖的绣春刀劈开垛口青砖,裂缝中渗出黏稠糖浆。
沈知意将磁枢插入砖缝,听见地底传来陶瓮碰撞的闷响。
"是磁州窑特制的传声瓮。"
她贴着砖面细听,"每隔五丈埋一口,直通关外鞑靼大营。"
暗处忽有破空声袭来,陆云袖旋身斩落三支弩箭。
箭杆上缠着磁州窑试釉用的茜草丝,箭簇刻工部新制的狼头纹。
"严世蕃的窖藏果然养活了这群豺狼。"
女锦衣卫削断第二波箭雨,刀风扫落偷袭者的蒙面巾。
竟是磁河溃堤时失踪的闸官!
沈知意将磁针贴上他颈侧烧伤:"五年前炸窑那日,你给罗九川的陶胚里掺了辽东砂。"
闸官突然咬破后槽牙,黑血溅在沈知意袖口。
陆云袖挑开他衣襟,胸口刺着与二当家相同的陶印,只是多出道金线缝合的疤痕。
"严府管家的手艺。"
她削下半片刺青,"这金线用的是磁州窑镀金瓷片的工艺。"
子夜时分,烽燧台地窖。
二十口磁州窑龙缸浸泡在糖浆中,缸内蜷缩着六具锦衣卫尸骸。
陆云袖的刀尖挑开某具尸体的飞鱼服,露出腰间镶磁玉的牙牌。
"北镇抚司的暗桩。"
她摩挲玉牌内侧的磁纹,"三年前奉命追查严党余孽时失踪。"
沈知意忽然端起烛台照向尸骸口腔:"齿间有磁砂结晶,他们在咽气前被迫吞下辽东磁粉。"
地窖深处传来陶轮转动的吱呀声。
陆云袖劈开腐朽的木门,月光照亮正在拉胚的佝偻身影。
竟是五年前炸窑案中"殉职"的磁州窑大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