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姑娘可知双面绣最费眼力?"
太监的护甲刮过桶沿
"当年云娘她们夜半偷着捻金线,总要往眼睑抹鲸油防溃烂。"
沈知意突然夺过铁桶倾覆在甲板,腐烂的蚕茧间爬出数条海蚯蚓:
"宫里用的该是洞庭湖的茧,这些辽东野蚕茧..."
她碾碎其中一枚。
"...怕是染完毒线就扔的耗材。"
陆云袖的刀尖已抵住太监咽喉:"染坊学徒的尸体泡在硫磺缸里,就为养这些毒虫?"
"大人说笑了。"
太监的喉结擦着刀刃滑动,"这些不过是给绣娘们补身的药材。"
暴雨倾盆而下。
沈知意扑向被雨水冲刷的蚕茧,突然高喊:"按住他的护甲!"
陆云袖反手用刀柄击打太监腕骨,鎏金护甲脱落处,指缝间靛蓝的染渍正随雨水晕开。
沈知意抓起湿透的官袍下摆按在甲板,褪色的云纹里渐渐显出朱砂标记。
正是失踪染缸的埋藏点。
"云娘她们发现的不是密信。"
她将官袍料子对着闪电,"是你们在赈灾布匹里掺毒的证据!"
严总兵在此刻暴起,染缸碎片直劈沈知意后心。
陆云袖旋身踢飞凶器,却见那碎片扎进桅杆,裂痕中渗出与绣娘耳钉相同的靛蓝液体。
"津门十六县去年爆发的疫病..."
沈知意用银簪蘸取毒液,"...原来是随赈灾衣料分发的。"
惊涛撞上船舷的刹那,底舱染缸突然接连爆裂。
四百九十匹毒布在浪涌中翻卷,每匹布的暗纹里都缝着绣娘们的生辰八字。
陆云袖挥刀斩断缠向沈知意的布匹,断裂处飘落的棉絮里竟掺着硫磺粉。
"这才是真正的千丝狱。"
沈知意扯住一匹浮布,"当年赈灾布匹浸过硫磺水,遇汗便释放毒雾。"
新任织造太监的狂笑混在雷声中:"云娘那丫头偏要拆洗官布,生生把那些毒粉吸进了肺里!"
陆云袖的刀光劈开雨幕,太监的官帽连同发髻被削落。
花白头发间赫然藏着道陈年刀疤。
与二十年前劫杀官布船的海匪头目画像完全一致。
"难怪要往布料掺毒。"
她将刀背压上那道疤痕,"当年劫不走的赈灾银,如今换个法子贪墨。"
沈知意突然冲向船头的铁锚,锈蚀的锁链上缠着缕褪色丝线:"这是双面绣坊的绣线!当年沉船的官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