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夺过亲兵弩箭连发,箭矢却尽数钉入金棺。当第六支箭穿透峨眉派金棺时,棺中突然腾起青烟,二十年前的血腥气弥漫江面。凌无涯左胸旧伤突然迸裂,血珠溅上武当金棺,棺盖应声而开。
一柄断剑静静躺在猩红锦缎上,剑身云纹与凌无涯手中长剑如出一辙。
"师父的佩剑!"
凌无涯的惊呼被战鼓声淹没。沈砚趁机扑向少林金棺,雁翎刀劈开封钉的刹那,腐臭的黑血喷涌而出。棺中哪有什么高僧法体,分明是具缠满水草的焦尸,左手死死攥着半块虎符。
江风忽然转向,燃烧的官船撞向白帝城峭壁。凌无涯踏着倾覆的船板跃上渡厄舟,玉珏青光映亮船舱暗格。当年师父书房那方缺角砚台,此刻正卡在舵轮机关处,缺口形状与虎符残角严丝合缝。
"原来如此..."
凌无涯将染血的半块虎符按入缺口,船舱底板应声开裂。六幅泛黄的掌门画像随江水浮出,每幅右下角都摁着血色掌印。
正是当年血誓碑文缺失的部分!
谢三郎的狂笑突然在头顶炸响。这癫狂的刀客竟站在燃烧的桅杆上,九环刀劈开最后一具唐门金棺。棺中爆出漫天毒砂,却在触及渡厄舟时被玉珏青光尽数弹开。
"二十年前他们分赃时,我在梁上都看见了!"
谢三郎撕开胸襟,十字疤下的皮肤开始片片剥落,"青城派拿太祖密诏,武当取水师虎符,唐门得蛊毒残方..."他的声音突然扭曲,耳垂黑痂崩裂,钻出赤红蛊虫。
凌无涯剑锋扫过画像,青城掌门掌印突然渗出墨迹。血誓文字在朝阳下显现,竟与师父临终前咳出的血字一模一样。当最后一句"若违此誓,经脉尽断"浮现时,沈砚突然发出非人惨叫。
他腹部的黥印正渗出黑色脓血。
战船残骸间浮起无数气泡,二十年前沉江的兵器随漩涡升腾。凌无涯终于看清真相:所谓慈航院魔功,实为太祖操控各派的手段;六大派血洗佛门,不过是为掩盖永历帝暴毙的真相。
"该结束了。"
凌无涯挥剑斩断渡厄舟缆绳,燃烧的官船残骸撞向峭壁。在惊天动地的崩塌声中,他抱着萧逸风的尸身跃入江心。玉珏青光指引着暗流方向,三百武僧的诵经声渐渐与浪涛相合。
白帝城在晨雾中显出轮廓,二十年血雨江湖,终随这东去大江飘散。只是那方沉入江底的虎符,永远封存着六幅染血画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