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形山,喷发了。
那滔天而起的乳白色,如暴雨般倾盆而下,积蓄而起,化为汹涌的洪水。仿佛大地之母张开襁褓,哺育她的儿女,唱着激荡的摇篮曲,在这不可阻挡的潮声中沉沉睡去。
它淹没因经年的兽潮,变得坑坑洼洼的大地,如巨浪拍打山崖一样,轰击在南荒关的城墙。
许多人站立不稳,因为这冲击而坐倒在了地上。
南荒关墙高千万丈,而那白色的洪水,几乎没过了城墙。长城在此刻变成了堤坝,承受着难以想象的压力。
“备战!——”烽火与号角仓促,城墙上乱成一团。
从那乳海中,爬出无数的荒兽,稍稍跳跃便翻过了城墙。嗜血的兽吼声,在绵延千万里的城墙上此起彼伏。
这一切都仿佛没有征兆,无数的荒兽已经奔腾在通往三川的原野。谁能想到环形山爆发,水淹高墙,百年构造的防御顷刻化为泡影。
“蒙将军,先撤吧!”副官大喊着,要蒙百诚与蒙贲父子从城墙撤回。
长城之上已然成为炼狱。无数荒兽横行其上,收割生命,其中不乏比拟人世至尊的凶兽。
近身交搏之时,血肉之躯在它们面前是如此脆弱。军团还来不及摆出阵势,便被乳海的浪潮冲击得东倒西歪。
“枭阳族,迎战!”蒙百诚却没有听副官的建言,反而抽出兵刃。
他是帝国之垒,是守护帝国的盾牌。如果帝国即将倾覆的时候,他这面盾牌依旧完整无缺,那算什么?
他指挥巨人般的枭阳族,在城头拼死一战。他们的武器卷了刃,便与巨兽的尖牙利齿肉搏。
这场面的惨烈,让撤退的军士都不敢回顾。
蒙百诚何尝不知道,这是杯水车薪,是意义渺小的牺牲。他此刻只能代表已然灭亡的枭阳族,在这场战争中做一个谢幕。
他斩杀一位半步至尊级荒兽,跨立于堤坝之边。蒙氏父子并肩而战,像一面坚实的盾垒一样,顶在腥风血雨的最前线。
“抱歉,战友们。”蒙百诚喃喃道,“十七年,我已扎根于此,无法离开了。”
枭阳族灭亡的时候,他没有回去。其实自那时起,“蒙百诚”就已经死了,只剩下这面注定破碎的帝国之垒,等待着自己的结局。
父子二人的身影,很快被黑压压的兽群淹没。而一代至尊“帝国之垒”蒙百诚倒下的那一刻代表着,人们仰赖以抵挡浩劫的南荒关,终于陷落。
......
龙宫盏逆向穿行在人群中。弥漫在空气中的乳香,和耳边的潮声,都在提醒着他:战争的走向已经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