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师愈发察觉到,修炼这件事情本身,并不是人与生俱来应有的权能。这是一颗禁果,自食用它的那一日起,我们就走上了叛逆神道之路。”
“奕离啊,你为何而战,普天之人,又为何而战?”
龙宫盏为何而战,他自己早有觉悟。普天之人为何而战,他当时不置可否,觉得人各有志,不可大同。
但现在,当他代表着普天之人,面对神道上位者时,龙宫盏终于在毁灭之中顿悟。
当年不足十岁的奕离,为了让自己接受杀戮,定下“对我起杀意者,我便杀之”的信条。普天一切争战,你死我活,本就没有选择权,无非以眼还眼,等价奉还。
神道无慈悲,人道也该无须再忍。
谁对我起杀意,我便杀谁;谁欲毁灭人世,人世便毁灭谁。山海昧见浑,此刻我将置长城铁壁于不顾,向死而生,以攻代守,只追杀你,直到大荒的尽头!
“你毁灭我?......我毁灭你!”
咆哮声中,他抓住脱手之剑,琉璃之月撕开雾霭,光照旧川。道心焚灭之夜,最后的月觉天,在龙宫盏的荒化躯体上点燃净琉璃火焰。
从那火焰中,飞出的不是余烬,而是蝴蝶。这一幕振奋而悲壮,哀艳又静美,整座创界方舟都在剧烈燃烧,赌上一切地崩塌着,只为埋葬下莽荒的滥觞。
荒天像,出现在山海神躯的身后。他金刚怒目,仿佛也有了自我意识,手持逢魔近景,怒视着龙宫盏的本体,一剑刺来。
“刹那灭却无间业,早曾落命天魔胆;”
一字一顿,天地铿锵,逢魔玄度之中万鬼齐唱:
“梵云魔罗,杀者,他化自在。”
自毁道心那一刻,往前全部的人生都已颠覆。与创界方舟逆向而行,背朝时代洪流的梦路,是他看向过去的眼睛。
“洞章歌,北罗酆,斩馘山鬼啼风雨;
般若剑,金刚焰,一切天魔扫地焚香。”
“永恒·无量重罪。”
无量重罪,是永不可及的一剑。它只能刺向对龙宫盏意义非凡之人,但一旦出手,就必然命中,沿途的任何障碍,都无法阻挡。
而此时拦在龙宫盏的本体与荒天像之间的,是山海昧见浑。逢魔近景穿过神躯,必然之果导向必然之因。
“咔擦——”
玻璃碎裂般的声音,清脆地响彻在大荒之源——神躯的外壳,一点一点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