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3、程大牛逼苏醒(第1/2页)
陈光阳把那具死透了的尸体和后续的烂摊子甩给周国伟。
自己抬脚就走。
心里头那点“挖出同伙”的念头,远不如去看程大牛逼来得急迫。
那老头儿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
陈光阳不敢深想,只觉得胸口那股子邪火又往上拱,烧得脑门子发烫。
风雪像是跟他较上了劲,劈头盖脸地往脖领子里灌。
陈光阳裹紧了身上那件破棉袄。
刚才撕扯得露了棉花,这会儿冷风一吹,透心凉。
脸上糊的血和脑浆子冻成了冰碴子,硬邦邦地绷着皮肉。
他抬手胡乱抹了一把,也顾不得脏。
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没过脚踝的雪地里往人民医院方向猛蹽。
脑子里那根弦绷得快断了。
一会儿是程大牛逼捂着胸口,血像开了闸似的往外冒,眼神都散了。
一会儿又是那匪徒塌了半个脑袋、红的白的糊一墙的恶心场面。
两种画面搅和在一起,胃里一阵翻腾。
他“呸”地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星子,强迫自己只想一件事:老程头,你得挺住!
人民医院门口
几个穿着制服的公安正守着。
看见陈光阳这浑身是血、棉袄破烂、脸上还挂着冰渣子的凶神模样冲过来。
下意识地就把手按在了枪套上,眼神警惕。
“操!我!陈光阳!”陈光阳脚步没停,吼了一嗓子,声音嘶哑得像破锣。
领头的公安认出了他,赶紧挥手示意放行:“陈顾问!周局那边……”
“完事了!死透了!”
陈光阳头也不回,像头蛮牛似的撞开挡路的人,径直翻过豁口,朝着医院主楼冲去。
冰冷的空气吸进肺管子,带着一股消毒水和血腥气混合的怪味。
抢救室门口那条走廊,气氛压抑得能拧出水来。
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护士聚在一起低声说着什么,脸上都带着点劫后余生的疲惫和凝重。
周国伟留下的那个年轻公安小张,正焦急地来回踱步,一抬眼看见陈光阳这副模样冲过来,吓得差点蹦起来。
“陈顾问!你…你没事吧?”小张声音都变了调,看着他脸上那层糊着的、结了冰的暗红色污迹。
还有棉袄上刺目的破口和泥雪。
“程老头呢?”陈光阳一把薅住小张的胳膊,力道大得让对方龇牙咧嘴。
“人出来没?咋样了?!”
“刚…刚推出来!”
小张被他铁钳似的手抓得生疼,赶紧指向走廊尽头。
“送…送加护病房了!大夫说…说手术做完了,命…命保住了!就是…就是太悬了!”
轰!
陈光阳脑子里那根快崩断的弦,猛地一松。
一股难以言喻的劲儿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冲得他眼前有点发黑,身子晃了晃。
周国伟开枪打死那狗日的匪徒时,他都没这么腿软过。
“保住了?真…真保住了?”
他嗓子眼发紧,重复问着,手上的劲儿不自觉地又大了几分。
“哎呦!光阳哥!轻点!真保住了!”
小张疼得直抽气,“大夫亲口说的,手术很成功,那酒瓶…差一点点就扎着心脏大血管了!
老爷子命硬,真是命硬!送来得也算及时,再晚个几分钟,神仙也难救!不过现在人还没醒,还在危险期观察呢!”
陈光阳这才猛地松开手,长长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那口气带着冰碴子,一直凉到肺里,却把心口那团一直烧着的邪火给浇灭了大半。
他胡乱地抹了把脸,把那些冻硬的血痂搓掉一些,露出底下因搏斗和紧张而绷紧的皮肤。
“加护病房在哪儿?带我去!”
加护病房区更安静,只有仪器的滴答声规律地响着,空气里的消毒水味更浓。
隔着大玻璃窗,陈光阳一眼就看见了病床上的人。
程大牛逼躺在那儿,脸色蜡黄得跟糊窗户的旧纸似的。
眼窝深陷下去,嘴唇干裂没一点血色。
身上插着管子,连着旁边滴滴作响的机器。
胸口缠着厚厚的绷带,隐隐还能看到一点渗出的淡红。
整个人瘦小了一圈,躺在宽大的病床上。
显得格外脆弱,哪还有半点平时叼着烟袋锅、骂骂咧咧、号称“阎王老子都不怵”的程大牛逼的架势?
陈光阳站在玻璃窗外,隔着冰冷的距离看着。
他杀过人,见过血。
在雪地里跟亡命徒滚得一身泥泞,眉头都没皱一下。
可此刻看着病床上这个安静得吓人的老头,看着那代表生命还在延续却无比脆弱的仪器波纹。
他心里头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了一把,又酸又涩,堵得难受。
他想起这老头儿咋咋呼呼地拍他肩膀,说“小兔崽子有老子当年几分风采”。
想起他吹胡子瞪眼地骂自己“莽撞”、“不要命”。
想起他骂骂咧咧说我特么欠你爷俩的!
“老东西…”
陈光阳喉咙滚动了一下,声音低得只有自己能听见,带着一种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沙哑和…后怕。
他抬起手,想敲敲玻璃,又颓然放下。
就这么隔着窗,死死地盯着里面那张蜡黄的脸,仿佛要把这画面刻进脑子里。
不知站了多久,腿都有些麻了。
一个穿着无菌服的护士从里面出来,看了他一眼,大概是被他这副尊容和眼神吓了一跳,小声问:“您是病人家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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