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光阳听着,拳头在膝盖上攥得死紧,指节捏得发白。
这老程头,纯粹是路见不平吼了一嗓子,就差点把命搭进去!他妈的!
“铜香炉呢?刘小翠说他爹捡的?”陈光阳追问。
“听…听刘老蔫提过一嘴。”程大牛逼喘了口气。
眼神变得有些困惑,“说是前阵子在卧牛岗放羊拱出来个铜疙瘩像小香炉,沾满了泥锈看着旧得邪乎。
他觉着可能是个老物件,值俩钱就偷偷揣回来了,藏他家炕洞子里谁也没告诉。”
“卧牛岗?”
陈光阳眉头紧锁,“那地方离县里可不近荒得很…
除了石头就是草,哪来的铜香炉?”
他脑子里飞快地盘算着。
“那畜生绑人不是为了钱。是冲那玩意儿去的?
他知道刘老蔫捡了东西?
还是那东西本来就有主儿?他丢了或者见财起意?”
“不知道”程大牛逼疲惫地摇摇头,闭了闭眼,似乎回忆这些消耗了他太多力气。
“就觉得那犊子绑人的架势不像临时起意。
下手忒狠了还有他那双鞋……”
“鞋?”陈光阳眼神一凝。
“嗯…”程大牛逼努力回想。
“他那大棉胶鞋底子花纹特别粗,沾的泥是灰白色的粘了吧唧。不像咱这片的土。”
灰白色粘泥!带棱角的小石粒!
陈光阳心头一震!和胡同里那匪徒鞋底抠下来的泥一模一样!
“他妈的…果然有猫腻!”
陈光阳猛地站起来,凳子腿又发出一声刺响。
“这王八犊子肯定不是一个人!他有窝点!就在县城边上!
说不定就在棚户区那片烂房子里!那泥,肯定是他落脚点附近沾的!
绑票是冲着那铜疙瘩去的!刘小翠是被捎带手绑了灭口,或者当人质!”
他来回踱了两步,破棉袄带起一阵冷风。
程大牛逼看着他,眼神里带着询问。
“国伟已经带人把人民医院后头那片棚户区围了!正挨家挨户筛呢!”
陈光阳停下脚步,眼神像刀子,“掘地三尺也得把这伙人的根儿刨出来!给老程头你报仇!”
程大牛逼蜡黄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声音低哑:“这群犊子身上有点武术弟子,你注意力嗷。”
“放心,你好好养你的伤!”
陈光阳俯身,给老头儿掖了掖被角。
动作难得地显出一丝笨拙的温和,“把心放肚子里,那狗日的主犯已经见了阎王。
剩下的,国伟他们不是吃干饭的!你这条老命,阎王爷都不稀罕收!”
程大牛逼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微弱的气音,像是嗤笑,又像是疲惫。
他闭上眼,似乎刚才一番话耗尽了他刚攒下的那点精神头。
心电监护仪那“嘀…嘀…”的声音,再次成为病房里最清晰的声音。
陈光阳看着老头儿重新陷入昏睡的蜡黄侧脸,听着那微弱却平稳的“嘀嘀”声。
一直悬在嗓子眼的那块大石头,终于彻底落了地。
他长长地、无声地吐出一口浊气,带着血腥味和硝烟味的浊气。
风雪还在窗外呼啸,拍打着玻璃窗,发出呜呜的声响。
医院走廊里传来隐约的脚步声和压低的说话声。
过了一会儿,有公安探头进来。
小声的说道:“陈顾问,周局长那边有交代了,直接抓了一个团伙,已经押回警局了,周局说,一有消息,就专门来人给你汇报。”
陈光阳点了点头。
这时候,李铮已经汽车摩托,将二埋汰、三狗子、沈知霜、甚至三小只全都拉来医院里面。
二虎子一进医院,看见有人头盖白布,噗通一下子就跪下了。
立刻哭泣出声音:“程爷爷,西南大路,你可走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