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靖央靠得很近。
带着她独特气息萦绕在萧贺夜身边,似羽毛般若有似无地拂过他的耳廓。
萧贺夜肩膀上的肌肉都跟着微微绷紧了一瞬。
他坐得笔直,目不斜视,盯着眼前。
许靖央说罢,才拉开了距离。
“如此安排,王爷觉得可行?”
萧贺夜回过神,侧眸看向她:“便听你的吧。”
许靖央顿了顿:“王爷没有半点异议吗?”
她刚刚说的计划,是引起皇帝的疑心,让萧贺夜单独跟肃国公手底下的大将用膳,故意被皇帝看见。
以皇帝现在对他们的......
春分的雨,依旧如细针般密织着天地。阿芜站在天听院最高处的观云台上,手中那本《说话的人》被风轻轻翻动,纸页沙沙作响,仿佛无数低语在耳边回荡。她闭上眼,听见远处忆园钟声悠悠传来,三十七下??今日是云知逝世一周年祭日。
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踏碎了雨幕的宁静。春芽疾奔而来,斗篷已被雨水浸透,肩头还沾着泥泞。“小姐……不,大人!”她喘息未定,“忆园守碑人送来急报:昨夜子时,云知碑前金铃自鸣!无人触碰,铃声却响了三下,清越入魂。守夜女卫说,那一刻,三百七十二块石碑竟同时泛起微光,像有谁在碑文间行走。”
阿芜猛地睁眼,瞳孔骤缩。
“不可能。”她低声喃喃,“金铃已无灵力引动,除非……”
除非有人以血为引,重启音镂阵。
她转身快步走下台阶,声音冷而稳:“备马,我要去忆园。传令记忆司七人随行,带齐录影铜匣与声纹印鉴仪。再通知言脉书院,封锁共言堂入口,任何人不得擅入,包括皇帝使者。”
春芽迟疑:“可今日是祭日,百姓已经开始聚集,若突然封闭忆园……”
“那就让他们看着。”阿芜眸光如刃,“真相从不怕人看,怕的是被人假装看不见。”
半个时辰后,阿芜抵达忆园。
果然,园中已聚满人群。老者捧花,孩童提灯,女子们穿着素白裙衫,默默伫立碑林之间。金铃碑前香火缭绕,供果整齐,一只红绳系着的小小铃铛挂在碑角,随风轻晃,却不发声。
阿芜径直走向中央石碑,蹲下身,指尖抚过碑面刻字:“我听见了。”
触手冰凉,但就在那一瞬,她感到一丝极细微的震颤,如同脉搏跳动。
她猛然回头:“取音镂器来!”
一名记忆司女官迅速上前,打开铜匣,将一枚玉质共鸣盘贴于碑底。片刻后,仪器发出低鸣,屏幕上浮现出波纹轨迹。
“有残留声频。”女官震惊,“极其微弱,但确实在震动……内容是??‘阿芜,速开铜盘第三层密格’。”
阿芜心头一震。
铜盘第三层密格?那是她从未开启过的区域。据母亲遗书所载,唯有当“三百七十二声齐鸣”之时,密格才会自动解锁。可如今才过去一年,许多冤案仍在核查之中,远未达成。
除非……
她站起身,望向南方。
南疆瘴谷。
“云知没死?”她喃喃,“还是她的声音……根本就没停过?”
当天夜里,阿芜独自回到天听院地窖。
三重铁门关闭,守卫退下。她取出随身携带的血玉印章??这是柳佩兰留给她的唯一信物,据说是用初代言脉使者的骨灰混玉雕成。她咬破指尖,将血滴在印章上,再按向铜盘边缘一道隐秘凹槽。
“以血唤声,以心承命,开。”
铜盘青光暴涨,嗡鸣如雷。
第三层密格缓缓开启,露出一个深黑色的小匣,表面刻着古老符文:**“言之核,声之种,藏于静默最深处。”**
阿芜颤抖着手打开匣盖。
里面只有一枚晶莹剔透的水晶铃舌,通体流转着淡金色光芒,内部似有无数细小文字旋转流动。还有一张薄如蝉翼的绢纸,上面写着一行小字:
>**“此铃舌乃三百七十二位亡魂共炼而成,唯持铃者血脉可启。摇一次,唤醒一段被抹去的历史;摇三次,可令整个王朝听见真实。慎用,因一旦响起,便再也无法装聋。”**
阿芜怔住。
这不是普通的证据,而是一把钥匙??一把能撬动整个帝国记忆根基的钥匙。
她忽然明白,云知为何宁死也不离开瘴谷。她不是不能走,而是不能停。她在等,等足够多的声音汇聚成河,等一个能继承这把钥匙的人出现。
而现在,这个人就是她。
她小心翼翼收起水晶铃舌,正欲合上密格,铜盘却突然自行浮现新字:
>**“北境苦役营,李承勋昨夜暴毙。临终前写下八字:‘她回来了,她们都回来了。’”**
阿芜冷笑:“死了?这么巧?”
她不信。李承勋那样的人,哪怕被贬为奴,也绝不会轻易死去。更别提临终遗言如此诡异??“她回来了”?谁?
她立刻下令彻查北境狱档,并派遣两名斥候伪装成商贩潜入苦役营旧址。
三日后,消息传回:李承勋确实已死,尸体腐烂严重,但验尸女医发现其舌根嵌有一枚微型毒针,针尾刻着一朵极小的梅花图案。
梅花。
又是梅花。
陈小砚留下的枯叶上,就有同样的金丝梅花。
可陈小砚早在半年前就失踪了。他在南疆最后一封密信中写道:“找到另一条地道,通往地下古城。壁画记载,言脉盟并非始于今世,而是延续千年。我将继续探查,勿念。”
从此音讯全无。
难道……他还活着?并且与李承勋之死有关?
阿芜坐在灯下,反复比对所有线索:金铃自鸣、水晶铃舌现世、李承勋离奇死亡、梅花标记重现……这一切像一张巨网,正在悄然收拢。
她忽然意识到??也许她一直以为自己是执剑之人,但实际上,她只是被选中的传递者。
真正的风暴,还未到来。
翌日清晨,宫中忽传圣旨:皇帝病重,召天听院主即刻入宫问策。
阿芜换上官服,乘轿入宫。
御医院外,太监神色慌张,低声道:“陛下整夜梦魇,口中不断喊‘我不是凶手’‘我不该赐死她’……张太医说,像是被什么声音侵扰心神。”
阿芜步入寝殿,只见皇帝蜷缩床榻,面色灰白,额上冷汗涔涔。她靠近床边,正欲开口,皇帝忽然睁眼,直勾勾盯着她,嘶声道:
“你听见了吗?那个铃声……一直在响!从昨晚开始,就没停过!”
阿芜一凛:“什么铃声?”
“金铃!清清楚楚,一声接一声,像是从地底下传来的……她说她要回来了,说所有人都要听见……”他剧烈咳嗽,“阿芜,我做错了……我不该听信礼部,不该让柳佩兰一个人承担罪名……可我是皇帝啊,我怎么能承认母妃是婢女出身?我怎么能让天下知道,我的皇位……是从谎言上建起来的?”
阿芜静静听着,心中却掀起惊涛。
原来如此。
皇帝生母的真实身份一旦曝光,不仅动摇国本,更会让整个宗法体系崩塌。而李承勋之所以甘当刽子手,正是因为掌握了这个秘密,以此要挟朝廷,换取权势。
但现在,这个秘密正在通过某种方式,重新浮出水面。
她低声问:“父皇,您还记得那位宫婢的名字吗?”
皇帝怔住,良久,颤抖着吐出两个字:“……沈兰。”
阿芜记下了。
离开皇宫后,她直奔太医院档案库。在尘封百年的《永昌十年宫婢名录》中,她终于找到了记录: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