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陆氏祠堂内安静得落针可闻。
众人仿佛瞬间被扼住呼吸一般,颤抖着身子,恐惧地看着睁开眼的陆晏川。
“奔野,你醒啦?”最先反应过来的是三叔婆,老人眼底喜悦的泪花奔涌而出,激动地上前,伸出颤抖的双手,“自你十四岁离京远赴边疆,整整十年不归家,连你父亲死都没见上一面,他走前最念叨的可就是你了。”
此话一出,林霓注意到老夫人的脸色分外难看。
心底冷笑一声,这个世界上最不希望陆晏川醒来的人恐怕是老妇人和二房两口子了。
陆氏一脉早先是开国元勋,被敕封为镇国公,之后世袭罔替,交到了陆晏川的父亲手中。
然而老镇国公去世那年,正逢边疆大乱,朝廷无人,只能强压着陆晏川继续领兵作战,不许他回京奔丧。
此后边疆稳定,皇帝有愧于陆晏川,且试图扶持太子一脉,于是特封陆晏川为镇北王,也是本朝唯一一个异性王。
如果陆晏川真的就此长眠不醒,那镇北王就会传给陆劲骁,然而陆劲骁一个三岁小奶娃受尽继母虐待,即使早夭也没人会说什么,那到头来,陆晏川拼死拼活挣来的王位不就顺利落到二房头顶了?
林霓抱着白猫站起来,轻抚着猫猫头,一脸诧异不解地望着老夫人:“母亲,王爷醒来您不高兴吗?怎得脸色如此难看?”
众人齐齐转头看过去,老夫人飞速剜了林霓一眼,然后迅速挤出一脸慈母笑:“当然不是了,奔野醒来,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倒是你,说话拿乔挤兑的,到底安得什么心思?是想挑拨离间我们母子的感情?”
林霓的眼眶瞬间一红:“都怪儿媳嘴笨,还望母亲原谅。”
老夫人一噎:“你、你在装什么委屈,我、我怎么着你了?”
林霓乖巧地摇摇头,泪眼婆娑道:“都是儿媳处处都做的不好,才会惹婆母不喜,外头流言蜚语乱飞,说得倒也没错。儿媳照顾王爷照顾不好,管家也管不好,库房遭了窃,儿媳竟等到人家典当铺老板找上门才看出缘由。既如此,婆母不若还是放儿媳归家吧!”
陆晏川好笑地看着林霓演,丝毫没有打断的意思。
嗯,这比城东那家戏班子唱的戏有趣多了。
老夫人面色一僵,她本就没打算真的休掉林霓,毕竟当初娶她进门,就是看上了她那丰厚的嫁妆和源源不断往王府送各种新鲜食材和当季首饰成衣的嫁妆铺子。
陆晏川刚才也亲自开口不愿休妻,如今骑虎难下的人竟真成了她自个儿。
好在三叔公及时开口替她接过话头,免了她的尴尬:“王妃若是觉得照顾王爷兼具管家辛苦,可请老夫人令换一人管家。夫妻情分一场,王爷也有心维护,婚姻不是儿戏,何不多考虑几番呢?”
一番话,给两方人同时递了台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