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 陈教授背靠着冰冷的控制台基座滑坐在地,剧烈的咳嗽让他本就苍白的脸泛起病态的红晕。他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腔的疼痛,那是精神力过度透支和巨大情绪冲击带来的后遗症。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光幕上代表归墟漩涡消失的区域,那一片被彻底撕碎、残留着空间裂痕的虚无,双手不受控制地颤抖,指关节因为之前的过度用力而泛白。毕生追求的火种文明奇迹在眼前点燃,旋即又面临倾覆之危,最终以如此惨烈的方式险胜,巨大的情绪落差几乎冲垮了他紧绷的神经。“归墟…归墟投影…真的…退了?” 他的声音嘶哑干涩,带着劫后余生的茫然和难以置信。
“退…退他姥姥!” 林海庞大的身躯直接瘫倒在冰冷的青铜地板上,像一堵垮塌的墙。他仰面朝天,胸口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如同拉动破损的风箱,发出粗粝的嗬嗬声。额头青筋暴突,汗水混合着不知何时蹭上的金属碎屑和能量灰烬,在脸上留下道道污痕。两块耗尽力量的祖器核心残骸,黯淡得如同两块顽石,散落在他身边,表面甚至出现了细微的裂纹。他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有那双虎目,死死瞪着星环穹顶之外那片逐渐平复却依旧狰狞的虚空,里面燃烧着疲惫、愤怒,还有一丝深藏的、对那终极力量的余悸。“那鬼东西…临走还他娘…恶心了老子…一口!” 他指的是最后时刻陆九溟打入归墟核心的那一点“纪念”。
沈青蝉的炼妖壶悬浮在离地尺许的地方,壶身微微震颤着,如同脱力后的痉挛。壶体上那道被无面阴影之矛撕裂的裂痕,在之前的冲击和归墟之力的侵蚀下,似乎又扩大了几分,边缘闪烁着不稳定的幽蓝光芒。壶口氤氲的寒气稀薄了许多,传递出的意念冰冷依旧,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惫和虚弱感,如同寒风中摇曳的烛火,沉默地关注着平台上唯一还站立着的身影。
陆九溟。
他缓缓从光焰中心降落,双脚触及平台冰冷的青铜地面,发出一声轻微的金属撞击声。琉璃化的身躯上,暗金与琉璃交融的光泽流转,但不再如之前那般圆融无瑕。几道深刻的、如同裂纹般的灰败纹路顽固地烙印在他胸口、手臂和小腿的位置,那是强行熔炼归墟湮灭之力时留下的侵蚀印记,如同勋章,也如同跗骨之蛆,散发着冰冷的死寂感,与他体内奔涌的熔炉之力和永恒火种的生机顽强对抗着。眉心的熔炉烙印光芒稳定,却带着一种深沉的疲惫,如同经历了亿万次捶打后冷却的神铁。
他站在那里,脊背挺直如标枪,是这片狼藉平台上唯一没有倒下的人。然而,那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颤抖,正从支撑身体的腿部向上蔓延,透过琉璃化的肌体传递出来。那是超越极限后的虚弱,是灵魂层面遭受归墟侵蚀后残留的冰冷剧痛,更是强行驾驭星环伟力带来的沉重负荷。他缓缓环视四周——力竭昏迷的孩子们在方舟中沉眠,林海粗重的喘息,陈教授失神的双眼,炼妖壶黯淡的幽光,以及星环外壁上那触目惊心的创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