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7章 残烬余响·命格暗涌(2 / 1)

绝对的死寂,并非月球古战场遗迹的专属。

第七安全港——“晨曦摇篮”庞大的合金身躯悬浮在预设的小行星带轨道阴影中,如同沉入墨池的巨鲸。外部装甲板反射着遥远恒星的冰冷微光,内部却笼罩着一种比真空更沉重的寂静。劫后余生带来的并非狂喜,而是精疲力竭后的茫然与深入骨髓的余悸。

中央医疗区,生命维持系统发出单调而规律的嗡鸣。陈教授枯坐在两张并排的医疗舱之间,眼窝深陷,布满血丝的眼睛一瞬不瞬地交替看着沉睡中的儿女。儿子陈星,脸色依旧苍白,但呼吸平稳悠长,监护仪上代表脑波活动的曲线稳定而活跃,远超普通孩童的范畴,隐隐带着一种数据流般的精密韵律。女儿陈月,小小的身体蜷缩着,眉头即使在深度镇静下也微微蹙起,仿佛在抵抗无形的寒冷。她裸露的手臂皮肤下,偶尔会浮现出极其细微、转瞬即逝的暗金色网格纹路。

老朝奉佝偻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医疗舱外。他手中托着那枚在月球之战中彻底黯淡的兽首青铜钮,另一只布满老年斑的手,正用一根细如发丝、闪烁着微弱灵光的银针,小心翼翼地刺入铜钮兽首的眼窝深处。针尖每一次微不可察的颤动,都伴随着铜钮表面极其黯淡的一闪,仿佛在唤醒一个濒死生物的微弱心跳。

“孩子们…怎么样了?”老朝奉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

陈教授没有回头,声音干涩:“星儿…脑域活跃度异常,方舟之心的数据流在他意识里奔涌,像开了闸的洪水。月儿…她体内的‘壳’暂时稳定了,但那种‘冷’…好像渗进了骨头里。”他顿了顿,手指无意识地蜷紧,“青蝉…和九溟…真的…一点痕迹都没有了吗?”

老朝奉手中的银针悬停了一瞬。浑浊的眼珠倒映着医疗舱柔和的冷光,深处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痛楚。“归墟之眼…亲自抹过的地方…连法则的残渣都会被‘消化’。”他缓缓收针,那兽首铜钮最后极其微弱地闪了一下,随即彻底归于死寂,表面的铜绿似乎更深了。“沈丫头的剑意…刚烈决绝…陆小子…诡道莫测…或许…有那么一丝变数…但,别抱太大希望了。我们的路…还在脚下。”

他摩挲着彻底失去灵性的铜钮,像是抚摸一个老友的墓碑,然后将其珍重地收入怀中。“看好孩子们。他们承载的,比我们想象的更重,也更危险。火种虽存,薪柴却可能引燃自身。”

与此同时,在距离安全港不知多少光年之外,一个与现实的物理宇宙若即若离的维度夹缝中。

这里是“诡境”——灵网体系中随机锚定、吞噬现实碎片形成的异度空间,如同附着在宇宙表皮上的诡异脓包。眼前这个诡境,呈现出的是一片被凝固的“黄昏战场”。

焦黑扭曲的金属残骸如同巨兽的枯骨,深深插入龟裂的赤红大地。锈蚀的刀枪剑戟凝固在半空,保持着挥砍或格挡的瞬间姿态,其上早已干涸发黑的斑驳痕迹无声诉说着惨烈。天空是凝固的、污浊的橙黄色,没有日月星辰,只有几道巨大到令人窒息的、撕裂天穹的漆黑爪痕,仿佛是某个无法想象的巨物留下的创伤。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流动感,空气里弥漫着铁锈、尘埃和某种甜腻到令人作呕的腐朽气息。

绝对的死寂,比真空更甚。没有风声,没有虫鸣,只有意识在耳畔无限放大的嗡鸣。

一点微尘,嵌在一块布满放射状裂纹的暗沉金属盾牌残片深处。它微小到可以忽略不计,颜色暗沉,与周围的锈蚀尘埃毫无二致。然而,就在这绝对的死寂中,一点极其微弱、几乎被环境“噪音”完全淹没的意识涟漪,如同沉入深海的鱼鳔,极其艰难地向上挣扎了一下。

…冷…

…黑…

…虚无…吞噬…终结…

这是陆九溟法则核心彻底崩散前最后刻入碎片的感知烙印——归墟的“无”。它如同跗骨之蛆,缠绕着这一点核心碎片最后的活性,带来永恒的冰冷与死寂感,试图将其彻底同化。

…不…

…光…火…

…青…蝉…

另一个更微弱、却带着一丝微弱温热的烙印挣扎着浮现。那是沈青蝉融入灵火、点燃灯塔时最后传递给他的一缕意志锋芒,是刺破归墟冰冷黑暗的唯一光亮,是“存在”本身对“虚无”最倔强的抗争。

两个截然相反的烙印,如同冰与火的种子,在这粒微小的核心碎片中激烈冲突、撕扯。冰冷的“无”试图冻结一切,将那点微弱的光热彻底抹除;而源自沈青蝉意志的温热烙印,则死死守护着碎片最核心那一点几乎熄灭的活性灵光,使其不被归墟彻底同化。

这冲突带来的,是比凌迟更恐怖的痛苦。没有神经,没有肉体,这是意识层面、存在本质被两种极端法则反复撕扯的酷刑。每一次冰冷的侵蚀都像是将灵魂投入绝对零度的冰海,每一次温热烙印的反抗又如同被投入熔炉炙烤。

…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