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舶来品天津更多,吃的穿的用的应有尽有,游行抵制的多了去了,没见有什么用。劝业场门口天天有学生发传单,砸了好几家卖克宁奶粉的铺子。可您瞧中山路那些官太太,不照样排队买玻璃丝袜?前儿在天津卫,还看见青帮往美军仓库运整车的菲力宾烟丝。”
“店里生意不错,你走之前联系好的那些农户也按时把菜和果子送过来了,能供上每日的消耗,就是泡子里的鱼快没了,这几天我都是跟渔民收的鲜鱼。马上就要到旺季了,六月的樱桃、杏、黄瓜、茄子和豆角,七月大兴的西瓜和甜瓜,平谷的桃眼瞅都要上市了,咱收吗?”
“收,最近手头宽裕了些,门头沟的樱桃要头茬的,大兴西瓜捡纹路密的摘。也不怕冰窖大小不够用,我能联系到存放的地方。我在天津联系上个跑胶东的船老大,明儿开始每天晌午前去前门火车站接货,二十篓子海鲜活蹦乱跳,比永定河的鲤鱼还便宜。往后河鲜就少卖点,现在永定河里打鱼的人太多了,河鲜卖不上价。”
“听您吩咐。”
话没说完,二丫抱着铁皮青蛙从里屋冲出来,后头跟着两个光脚丫的孩子,葡萄架底下顿时鸡飞狗跳。处理完几个熊孩子之间的官司,连哄带吓的把他们弄去睡觉,李天佑和蔡全无才继续商议。
“天佑,有个事我想问问你的意见。”
“您说就是。”
“咱店后头的院子要卖了,你看要不要买下来?”
买院子?看李天佑一脸疑惑,蔡全无开始耐心给他解释。
蔡全无蘸着酒水在石桌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四方块:“那是一乾门四合院,您瞧,正门朝北在这儿......”手指头戳着葡萄架下的青砖,“三进院子的面积就盖了五间能住人的房,其他地方都是原来的马厩棚子和卸货的场院。”酒渍在月光下泛着银光,活像张发潮的地契。
“老金掌柜那会儿阔气啊。”他捏了粒花生扔进嘴里,“厢房码的全是东北来的高粱,西边马厩能拴八匹骡子。就那年闹霍乱,运粮的伙计在二道门染了病,这才把连着店里的月亮门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