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薇的橡胶手套沾满地下室特有的霉斑,柠檬酸溶液顺着罗盘边缘滴落时,青铜表面的饕餮纹突然泛起油膜般的虹彩。那些交错的利齿在溶液浸润下缓慢蠕动,宛如活物咀嚼着时空。低频的「咕噜」声从地砖裂缝渗出,她这才意识到这是古蜀祭司记录的「地脉吞咽」之声——三星堆遗址从未出土过这种记载时空裂隙的拟声词。
第七滴溶液坠入罗盘中心的甲骨文「祭司监制」时,整个地下室开始高频震颤。白薇的颧骨撞上实验台,鼻腔里弥漫着青铜器氧化的腥甜。虚空中浮现的青铜神树突然扭曲成莫比乌斯环,年轮状的铜箔片反向旋转,投射出的校长办公室轮廓正在溶解——办公桌上的青铜镇纸变成三星堆纵目人像,红木书架裂开成青铜树干,而校长本人的影像被多重残影覆盖,每个身影都穿着不同的朝代服饰。
"快切断电源!"老饕的吼声从背后传来,他举着的紫外线手电筒扫过墙面,霉菌突然呈现出荧光甲骨文的图案。白薇转身时瞥见他的影子被拉长成三米,帆布鞋底沾满三星堆特有的黑灰土。那些影子正在用古蜀语吟唱,声波震得培养皿里的青铜器残片悬浮而起,在空中拼合成甲骨文「荧惑守心」的星图。
神树虚影的枝桠突然刺穿现实,青铜叶片割断了吊灯电缆。黑暗中有冰凉的手指抚上白薇的后颈,她闻到檀香混着腐殖质的味道——这正是三天前在殷墟棺椁里闻到的气息。校长办公室的影像此时彻底扭曲,玻璃幕墙外浮现出青铜色的天空,七只太阳在甲骨文「祭」字中央缓缓旋转。
当白薇颤抖着拔出罗盘时,发现底部粘着半片指甲盖——那分明是校长本人的。培养皿里的溶液突然沸腾,青铜微粒凝聚成无数眼球状的凸起,每个瞳孔都倒映着不同时空的场景:三星堆青铜神树正在发射激光束、殷墟甲骨文在空中自动书写、而此刻的地下室里,老饕的帆布包正在渗出沥青状的青铜汁液...
图书馆穹顶的琉璃瓦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色,孔雀绿釉面剥落处露出底层青灰色的冷金属光泽。楚熵的嘶吼引发共振效应,他胸前的考古队徽章突然迸发红光——这是量子纠缠态探测器捕捉到时空曲率异常的警报。飞檐上二十八只螭吻兽首同时涌出青铜熔液,那些液态金属在重力失效般的状态下凝结成无数悬浮的编钟,钟体表面的云雷纹正以分形结构无限自我复制。
"这不是物理腐蚀..."白薇用便携式能谱仪扫描液滴,屏幕显示汞合金成分的数值在量子涨落中震荡。她注意到自己的影子正被某种力量拉扯,皮鞋跟在地面划出焦黑的痕迹。当第八个学生的影子完全脱离身体时,所有人都听见了青铜器灵的嗡鸣——那声音像是三千枚编钟同时敲击,但音波曲线完美契合人类耳蜗的α波频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