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一瞬,铺天盖地的洪流就撞碎了他们放在立足的地方。
当务之急,是救回清澜!
他不能死。
*
扶楹化作一道残影,掠过长空,尽管带着螣和白沧,却仍是赶在山洪到来前,踏上了山巅,而这里,已经聚满了各种各样的飞禽走兽。
螣的鳞片在雨中泛起寒光,白沧利爪陷入岩壁,在他们的脚下,洪流崩腾而过,咆哮着冲向远方,飞溅起来的浑浊犹如巨兽的獠牙。
两人皆是脊背紧绷,刺骨的寒意顺着脊椎窜上后颈。
螣墨绿的竖瞳剧烈收缩,喉间溢出一声嘶哑的低语:“这是……兽神要覆灭我们?”
白沧琥珀色的瞳仁里倒映着滔天浊浪,兽形扭曲,化作修长的人躯。
他一把将扶楹和幼崽揽入怀中,用自己的身躯为她们护起一道壁垒。
这一刻,山巅上的野兽都趴伏在地上,食肉的利爪深陷岩壁,食草的犄角低垂触地,皆是蜷缩着瑟瑟发抖,皮毛鳞甲渗出本能的恐惧。
在雷霆天灾下,他们是如此的渺小。
扶楹抬眸看向白沧和螣,眸子璀璨如星:“我得去一趟霜原部落。”
螣颈间鳞片骤然炸开,在暴雨中泛起森冷的寒光。
他沉声道:“洪流过境,霜原部落不可能幸免!”
“清澜……或许已经死了。”螣的声音戛然一瞬,紧接着化作人形,伸手握住扶楹的手腕:“阿楹,一个将死的雄性,不值得你冒险!”
螣知道自己自私,自私得发狂。
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在这样狂暴的天灾中去赴险!
天际一道雷霆劈过,照亮了扶楹的脸。
她粲然一笑,妖艳的五官越发明艳起来,声音却轻得像落雪,字字砸进血肉:
“螣,值得的。”
“不管是为你跳下荆棘崖寻找兽晶,还是在白沧命悬一线时,毫不犹豫地折返,都值得。”
“你们对我而言,同等重要。”
“如果今天,将死的是你,亦或是白沧,我同样会去。”
“我的心,从不会在你们身上,算计得失。”
听着扶楹的话,螣的拳紧紧攥起,指节爆出脆响,血珠顺着掌心滑落,在雨水的冲刷下,化作淡红色的细流。
他赤红着眼,像是被逼入绝境的困兽,死死拉住她的手,从齿缝间挤出颤抖的喘息:“……阿楹,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