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瞬间绷紧了身体,几个神力者甚至亮出了武器。
但当他们发现只是寻常的海浪波动后,又尴尬地收了回去,船舱重新陷入死寂。
姑娘收起箭矢,靠在舷窗边闭上眼睛。
这是她生平第一次在海上过夜,身下木板的轻微晃动让她想起草原上随风起伏的草浪。
但这里没有干燥的风滚草气息,只有无处不在的、带着咸腥的潮湿。
甲板上,周公船长望着远处海平线上隐约的其他方舟灯火,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他掏出一块绣着梅花的绢帕捂住嘴,雪白的绢面上立刻绽开几朵刺目的红梅。
"才第一天啊..."老人喃喃道,将绢帕攥紧在手心。
黎明时分,南海的水面泛着青灰。
亡者挽歌号的玄色船帆吃满了风,像一条游弋的黑龙,无声地破开细浪。
甲板上,老人船长周公拄着一根蟠龙木杖,慢悠悠地踱向舵台。
他左手提着一壶烧酒,右手捏着半块发硬的炊饼,胡须上还沾着昨夜的花生碎。
“转左舵,颜回小子!” 他含糊不清地喊道,尽管船早已偏了半个罗盘。
年轻人颜回苦笑着朝水手们使了个眼色。
“是,师父……若您说的‘左’是‘右’的话。”
几个水手憋着笑调整帆索,亡者挽歌号轻巧地划了个弧,船身几乎纹丝不动——“她可是南海最伶俐的蛟龙。”周公得意地拍了拍舵轮,仿佛在夸赞一匹千里马。
甲板上,周公眯起浑浊的眼睛,目光穿过三三两两聚集的神力者们,落在那个独自倚在船舷边的年轻姑娘身上。
海风拂过她靛青色的猎装,勾勒出精瘦挺拔的身形,发梢间点缀的细小银饰在阳光下闪着冷冽的光。
老人想起,上一次,因为一名长相普通的妇女就引起船上的冲突,而这次,更是上来一个长相精干的年轻女子...
老人拄着蟠龙木杖,慢悠悠地踱步过去,木杖底端在桐木甲板上敲出"笃、笃"的声响。
"丫头,"周公在她身旁站定,举起酒壶灌了一口,"'亡者挽歌'可是条好船。"
他抬手抹了抹胡须上的酒渍,"除了'追风'号,就数她最快了。"
姑娘没有回头,目光依旧盯着远处海天相接的地方,那里有几只信天翁在盘旋。
"可惜啊..."老人突然叹了口气,酒气混着海风的咸腥,"'追风'返程遭遇不测,连片木板都没漂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