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悄悄收紧手臂,汀兰便更贴近他心口——那里正跳动着前所未有的欢欣节奏。
少年忽然想起那个背她回来的雨夜。
当时她气若游丝,血浸透白衣,而他在悬崖上磨破十指都不敢松劲。
若早知今日,他或许会告诉当时的自己:
所有的苦,都值得。
汀兰似乎睡着了,呼吸变得绵长。
少年小心翼翼拨开她额前碎发,又盖住了她锁骨上的伤疤。
愿这世间所有锋利之物,从此再不能伤她分毫。
......
城主府的偏厅里。
李当归几人听到药铺少年成功的救走了她,都松了口气。
花生大士摩挲着手中茶盏。
李当归腰间的"辞故人"和“见新雪”微微颤动,仿佛感应到这段尘封往事中的血腥气。
自己的父亲救下了母亲,然后呢?
花生大士接着讲述。
"那日大雨倾盆。"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远,"有人放出消息,说亲眼看着你母亲咽气。"
静姝不知何时攥住了雀翎的衣袖,而宁芙的剑鞘已凝满霜华。
"消息传得比瘟疫还快。"花生大士苦笑,"白虎城最大的酒楼当即摘下红灯笼,挂了三丈白幡。"
记忆如潮水涌来。
老人仿佛又看见满城缟素的景象:赌坊停业三日,赌徒们用骰子在汀兰常坐的窗边摆出"祭"字;
乞丐们凑钱买了最便宜的黄纸,蹲在街角一张张烧;
更有痴情剑客当众折断佩剑,发誓此生不再习武。
"最可笑的是那些曾被她教训过的豪强。"花生大士突然冷笑,"明明恨她入骨,却偏要摆出痛惜之态,在追悼宴上假惺惺抹眼泪。"
李当归握紧了短剑。
他从未想过母亲有如此波澜壮阔的过去——那个在百草堂温柔熬药的妇人,曾经是能让整个江湖颠倒的存在。
"玉罗城主更是亲自带兵围剿。"花生大士的指节敲击案几,节奏如战鼓,"那老顽固平时最烦江湖恩怨,那天却红了眼。"
宁芙突然抬头:"然后呢?"
这个问题像柄利剑刺穿房间。
花生大士的茶盏晃了晃,几滴茶汤溅在袖口,晕开如血痕。
"我那时在批阅漕运公文。"老人突然攥紧绢帕,"听到消息时,朱笔直接折在了奏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