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又三日,当周晨领着商队,来到黄河边,自己这才敢相信。让自己提心吊胆的泰山郡,竟然就这么平平安安的过了。这让周晨多少有些不适应。早都准备好恶战的,结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不免叫人怀疑,是不是自己太神经质。小题大做了?周晨都有些怀疑自己。明明说好是最凶险的路段,怎么就相安无事呢?斥候不都发现并抓住好几拨盯梢的。想归想,闹归闹,相安无事,自然最好。周晨内心窃喜,瞧着那迎风招展的陶字大旗,不免打趣道:“没想到你们家的旗号这么好用,改行开镖局得了。肯定大赚特赚。”
陶应给他比了个通用手势,表达对此提议的不屑。
“你别不信,咱们能平平安安走出泰山郡,你家的旗号功不可没。”
陶应拔开瓶塞,仰头小饮一口,一股浓郁的酒香立刻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刺激得周晨鼻腔微动,不由得拔开木塞,举起葫芦,朝陶应示意,然后也轻呡一口。陶应瞥见,举起葫芦碰了一下,而后开口回道:“功不可没的,不该是我麾下的丹杨儿郎么?我家那旗号,能值几个钱。卖你你要不?”
陶应不知何时学会怼人,总是抓着周晨怼。周晨摸了摸鼻子,心有些虚。挑眼远望,黄河两岸早已结冰。寒风凌冽,吹得水波一圈一圈远去。所以结成的冰,也是一圈一圈如波似浪。以前学课文,书本里面写铁马冰河入梦来,没亲眼瞧见过,不知是何情形,只觉热血。如今亲眼见着,又觉文字的魅力,着实无限大。从小到大,学过那么多课文,却没有一句比它更是何眼前情景的。挑眼远望,自觉眼前天地山河,将内心塞满,让人不由豪情万丈。而让自己来形容眼前景象,却是词穷的。
“难怪先贤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眼前景象,平生仅见。实在令人大开眼界。”
陶应也是感叹。他见过草原荒漠,黄沙漫天。这足可跑马的冰河,也是平生第一次见。不免赞同道:
“却有同感,古人诚不欺吾。今日在此,见此景象,不虚此行。”
若泰山中那些饿着肚子的蛾贼,听到他们讨论大河风光,不知做何感想。他们在为一口吃的搏命,河边少年却在感叹冰河风光。霜杀百草的年代,有人为生存而奋斗,有人完全不用为生活发愁。命运的不公是如此明显,有人出生在罗马,有人奋斗一生,连他人的起点也望不到。命运的鸿沟前,我们努力意义何在?
李虹没见过如此景象,旁边的葛亮拉都没拉住,便见他三步并作两步,跳上冰面去,又跳又跑,然后滑倒在冰面打滚,好似一匹脱缰野马,欢乐得肆无忌惮。
周晨摇摇头,也没责备,在这个乱世,还能心怀童真,留下一颗赤子心,已是难得。不再想泰山中的蛾贼,也不再感慨命运不公。翻身下马,周晨亲自跳上冰面试了试,稳得很,没有任何问题。又将马赶上河面,也没问题,这才放心下来,朝陶应说道:
“看样子无需渡船了。”
陶应也跳上冰面,体验一把,然后扫视一番,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