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您找我?”嘉馨推门进来,看见案头摆着她幼时的绣鞋,鞋面绣着的并蒂莲,与母亲昨夜送来的“鸳鸯锦”针法相同。
顾氏转身,手中握着谢氏送来的“和离书”——只要嘉馨签字,便可免去抗婚之罪,代价是永禁华林园。她忽然想起,自己嫁给王弘业时,顾氏长辈也是递来这样的文书,用顾氏全族的性命相逼,要她断了与寒门的牵扯。
“馨儿,”她声音发颤,“谢氏答应,只要你在婚书上盖个印,便放佳轩一条生路——他此刻正在历阳,被王氏的暗卫追杀。”
嘉馨猛然抬头,袖中雌剑剧烈颤动,剑穗上的九龙纹在壁上投下扭曲的影:“母亲怎知他在历阳?”
“因为为娘当年,”顾氏泪落衣襟,“也收到过这样的消息,说你父亲在采石矶被顾氏暗卫追杀。”她取出半幅残锦,“这是为娘当年的‘鸳鸯锦’,为了救你父亲,我亲手撕了它,换得顾氏退兵。”
嘉馨望着残锦,忽然明白,母亲这些日子的隐忍,不是妥协,是在用世族的规则,为她和蔡佳轩挣得一线生机。焦尾琴的余音忽然传入,混着秋雨的萧瑟,竟似当年《广陵散》的绝响,在朱门深院间,在母女之间,织成一张看不见的网。
“可是母亲,”她握住顾氏的手,发现她掌心的茧子,比昨夜更重了些,“当年您撕了锦,换得父亲平安,如今我若盖了印,换来的是佳轩的命,还是王氏的面子?”
顾氏怔住。她忽然想起,王弘业昨夜在书房,对着残锦发呆的模样——这些年他在族中忍辱负重,何尝不是为了给妻女留一线生机?可如今,这线生机,却要女儿用余生的自由来换。
“馨儿,”她忽然从匣底取出柄木剑,是嘉馨幼时练剑用的,“你还记得吗?你七岁时,在朱雀桥用这木剑,赶走了欺负寒门学子的恶少。”她抚过木剑上的刻痕,那是蔡佳轩当年帮她刻的“斩棘”二字,“那时为娘便知道,我的女儿,该是执剑的,不是被困在华林园的金丝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