筏子在“七贤渡”触礁,蔡佳轩抱着王嘉馨跃上巨石,见石上“嵇康晒书处”的刻字已被风雨侵蚀,却仍有剑痕深深刻入石心。他忽然想起老道传剑时说的“剑心即民心”,剑穗轻点石面,竟将两人的倒影与七贤虚影合而为一。
“看!”王嘉馨指着江面,见追兵的灯笼被风雨打灭,唯有顾氏旧部的船只亮着孤灯,在漩涡中向他们驶来,“是‘梅花灯’,母亲当年在寒潭训练的夜航船队。”
老船夫的声音从雾中传来:“小娘子,刘裕的大军已过长江,建康城飘起刘宋的旗号。”他递过裹着草药的布包,“顾氏旧部只剩这三艘船,送你们到长江渡头。”
蔡佳轩接过布包,嗅到熟悉的紫草香,正是顾氏夫人常用的伤药。王嘉馨忽然解下金丝剑穗,系在老船夫腕上:“老伯,替我告诉母亲,待我在长江渡头解下玉佩,便去寒潭陪她看梅开。”
雨幕中,三艘小船结成“品”字阵,正是顾氏水战的“寒梅三弄”。蔡佳轩与王嘉馨并肩而立,双剑垂落,剑穗在水中划出涟漪,竟将三十六路追魂使的灯笼倒影一一揉碎。
“还记得在秦淮河画舫吗?”王嘉馨忽然轻笑,雨水顺着她睫毛滴落,“你说我的簪花像冬梅,那时我便想,寒门的雪,或许比世族的春更干净。”
他转头,见她苍白的脸上绽放笑容,比广寒门的阳光更耀眼。剑穗不知不觉缠上她的指尖,如同初遇时,他捡起她的簪花,从此再也没松开过:“等过了长江,我们便在北方种满冬梅,让世族的雪,也染上顾氏的血色。”
追兵的呐喊声渐远,剡溪的水却越来越急。王嘉馨忽然按住腰间的玉佩,裂痕中渗出的血珠滴入水中,竟引动江心的剑鸣——那是雌雄双剑在呼应,是顾氏战魂在咆哮,是寒门与世族的恩怨在翻涌。
“佳轩,”她忽然将玉佩贴在他掌心,“若我死在长江渡头,便将这玉佩埋在寒潭,让它与外祖母的剑穗化石相伴。”
他猛地握住她的手,剑穗在两人之间绷成直线:“不会。”他望向雨幕深处,刘裕的大军旗号已隐约可见,“我们要一起看着世族的枷锁被碾碎,看着寒门的剑穗在北方生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