佑儿有些得意地扬了扬头:“那是,我五岁就会拨算盘了,摊子上的账目,采买收支都是我做的。”
她窃喜自己离开郑家前乱做了两月的账目,也亏得这些年郑娘子懈怠,只管收钱不管其他,丝毫未察觉银钱半点对不上。
佑儿说着就狡黠一笑:“现下定是一团乱麻!”
宋辙嘴角不自觉露出笑,放下那半碗粥道:“你既会算账,想必也是识些字的,那我今日出个题考你,可敢应下?”
对上他的目光,佑儿眼珠一转,笑盈盈道:“若是奴婢应下,可有好处?”
“啪啦”一声,宋辙拨平算盘珠子,用余光扫视她的模样,还以为在他身边熏陶几日就长进了,如今看来还是市侩。
“本官昨夜看了一本,存疑的地方都另誊录在纸上,你按照本官这般接着算就是。”
宋辙还有公务,懒得与她多费口舌,将布政使司送来的账本放在桌面上,丢下两粒碎银子就出了门。
“查账?”佑儿皱着眉头看着十来册厚账本,含泪将两粒银子放进怀里:“我只会瞎写账,哪里会查……”
举目望去,这屋子装潢古板简朴,宋辙的衣物箱笼看着不算多,若非这架子上的书和桌上的折子,半点当官的架势也无。
又见白纸上宋辙落下的字迹,她不会看这些,就觉得那字看着甚是潇洒自如,与他这人相衬。
想到宋辙,佑儿忙止住思绪,嘟嚷:“罢了罢了,大人让我查账必然事出有因,虽说他有些抠搜,不过看来银子的面子上,帮他算算也无妨……”
官轿不疾不徐稳稳落在总督衙门,宋辙毫无防备地打了个喷嚏,下轿时神情凝重看着那紧闭的乌木门。
怕不是那群酒囊饭袋正在骂他……
外头通报说宋辙来了,里头七嘴八舌的声音骤然平息,坐在上首的山东总督齐平宗穿着紫袍官服,四平八稳坐在上首。
他是武官,即使穿着繁琐袍子系玉带,也难掩眉宇间的浑厚威武之气。
这民政之事,合该在巡抚衙门商议才是,只是自古以来山东地势特殊,既有漕运又有盐场,故而是军事重省,总督衙门握着数万的兵权,自然压过地方衙门一头。
赵炳笑了声:“可算把主角等来了。”
在场的官员谁不是明眼人,听出了头句话就把担子压在了宋辙头上,如此众人也偷偷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