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想好了?”
裴玄韫悠悠开口,不见什么情绪起伏。
当初雪樵考中状元,他曾建议其入六司,却被严辞拒绝。
他知道儿子怎么想,翰林院号称储相之地,儿子心中自有骄傲。
裴玄韫身居一品,凤台阁唯一宰相。
十四年哪,独相、门生遍地,大乾历代独一份的恩宠!
可谁又知道,他身上背负着的是什么。
能力、忠心?不如说更多的是恰逢其会。
什么父承子业,怎么可能,想都不敢想。
雪樵有志向,而裴玄韫想的是入了清水衙门也没什么不好,便也顺水推舟。
一个不通实务、只会念书的嫡子,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没威胁,反而安全。
或者说,雪樵活成天真的模样,是裴玄韫刻意纵容的结果。
但是现在,儿子站在自己面前,眼神无比坚定提出了入六司的诉求。
“怎么想的?”
“儿子想做实务,不想继续在翰林院蹉跎岁月。”
“哪一司?”
“天官司。”
裴玄韫眯起了眼睛。
想都不想便给出了答案,说明雪樵已经思虑良久。
此行赈灾的主力是万民司、天工司、玄戈司,相处两个多月,与其中官员自然相熟,他没有选。
剩下的仪制司科举典仪、邦交教化,典刑司律法修订、案件复审,他也没选,而是选择了天官司。
天官司主管官员考课任免、勋封监察,素有六司之首的名号。
裴玄韫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望向了身旁。
多年的默契让夫人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站起身来往外走,将院子里候着的下人打发走。
“今日的庆功宴你怎么看?”
裴雪樵再施一礼,“天官司少司指出赈灾正使的身份,言下之意就是要压大殿下的功劳。”
虽然只有少司一人,虽然也算言之有物,但他哪里不懂得其中的道理。
很大可能他是得到了正司的授意或者默许,已经对二殿下产生了一定的倾向。
果然有长进,但既然想到了这一点,还选择主动参与其中,裴玄韫当即沉了脸,“你要涉入党争?”
裴雪樵深吸一口气,“大殿下值得。”
“不够。”
雪樵是相府嫡子,即便裴玄韫无所偏向,无论如何别人都会算到他的头上,所以这个理由……不够。
裴雪樵稍作犹豫,继续开口:“有件事我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