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死寂。绝对的寂静。
但这寂静并非真空的虚无,而是被压缩到极致、濒临爆裂前的临界点。如同亿万根琴弦绷紧至极限,无声地颤抖着,只待一丝微风便轰然断裂。
陈宸弓着身体,蜷缩在冰冷的合金舱壁角落。头颅深埋于双膝之间,十指死死扣进发根,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呈现出死灰色。每一次艰难的喘息都如同破旧风箱的嘶鸣,带着浓烈的铁锈与药液的混合气息。他全身的肌肉都在不受控制地痉挛、绷紧、再松弛,如同被无形电流反复鞭挞的活尸。汗水早已浸透残破的作战服,在身下冰冷的金属板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
他的意识,早已被拖入一片无法形容的炼狱。
[规则同步率:97.3%…98.1%…99.7%…]
[意识承载阈值:超载!超载!]
[警告!核心逻辑结构稳定性:临界崩溃!]
冰冷的提示如同烙印,直接刻印在他混乱不堪的思维底层。这不是声音,而是存在本身的哀鸣。
眼前不再是破碎的舱壁和翻滚的蓝绿瘴气。
是光!
无穷无尽、相互撕咬、相互湮灭的光!
左眼深处,奔腾的金色草浪席卷而来!无数角马的蹄声如同雷鸣,震得灵魂都在颤抖!参天金合欢树的根须如同活化的巨蟒,带着泥土的腥气和生命的狂怒,疯狂地缠绕、穿刺!那是草原的意志!磅礴、原始、带着守护家园的滔天怒火!它要将他彻底同化!成为这片古老大地延伸的根须!成为抵御外敌的城墙!
右眼深处,绝对的黑暗如同冰冷的潮水倒灌!无数冰冷的、闪烁着暗银光泽的规则碎片如同破碎的星辰,在黑暗中高速旋转、切割!每一片碎片都带着极致的毁灭意志,试图将他的思维逻辑彻底分解、格式化!那是灰烬核心残留的冰冷指令!无情、高效、如同最精密的逻辑病毒!它要抹除一切“陈宸”的存在痕迹,将这具躯壳彻底转化为执行最终灭绝指令的冰冷机器!
两种力量在他意识的核心疯狂对冲、绞杀!
每一次碰撞都如同超新星在颅内爆发!
思维被撕扯成亿万碎片!
记忆如同被投入绞肉机的照片!
“陈宸”这个名字所代表的一切——情感、意志、甚至最基础的自我认知——都在这种级别的规则对撞中被反复碾磨、粉碎!
痛苦?
不!
那是一种超越痛苦极限的……存在被强行拆解的绝对虚无感!
如同灵魂被投入了粒子对撞机!
“呃——!!!”
又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嘶吼从喉咙深处挤出!身体猛地弹起,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舱壁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他试图抬起手臂,但肌肉的抽搐完全不受控制,手指徒劳地在冰冷的金属表面抓挠,留下几道带血的浅痕。
沈心怡蜷缩在几步之外,背靠着另一面扭曲的舱壁。她死死捂住自己的嘴,牙齿深深陷入下唇,血腥味在口腔弥漫。她不敢发出任何声音,甚至连呼吸都压到了最低。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透过指缝,死死盯着陈宸痛苦挣扎的身影,瞳孔深处是巨大的恐惧和无能为力的绝望。
她能“感觉”到!
不是通过仪器!
是某种更直接、更恐怖的……意识层面的辐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