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侍卫!"我扬手将药屉整个掀翻,褐色的药渣天女散花般砸在张太医官袍上,药渣砸在布料上发出“噗噗”的声音,"劳烦查查张大人袖中可有太医院库房的钥匙。"
范景轩突然握住我鲜血淋漓的手。
他拇指重重擦过我掌心翻卷的皮肉,疼得我倒抽冷气时,却将染血的龙纹帕子按在脉案上:"爱妃的血,倒是比朱砂更艳。"
王嬷嬷就是这时候挑帘进来的。
太后赐的翡翠镯子磕在药杵上叮当作响,她堆着笑的脸在靛蓝雾气里活像戴了面具:"娘娘传江姑娘......"
"嬷嬷稍候。"我甩开范景轩的手,从淑妃发间拔下银簪插进药罐。
原本该是清透的汤药泛起诡异的墨绿色,簪头瞬间蒙上层灰白锈迹——有人往清热解毒的方子里加了砒霜。
张太医的官靴悄悄往后挪了半寸,靴跟碾碎了只逃窜的蜈蚣,那“咔嚓”声让人毛骨悚然。
我弯腰拾起他掉落的名牌,金漆"张"字缝隙里还卡着片甘草皮:"张大人要不要解释下,昨夜当值时为何要穿洒扫太监的软底鞋?"
暮色透过茜纱灯染红他惨白的脸,我听见他后槽牙咬得咯咯响。
范景轩突然轻笑出声,他腕间沉香珠串不轻不重地砸在脉案上,惊飞了案头吸食药渣的绿头苍蝇,苍蝇飞走时发出“嗡嗡”的声音。
"张爱卿。"他慢条斯理地捻着串珠,"你猜太医院地砖下埋着的陈年艾草,能不能泡出二十三种毒虫?"
张太医官帽歪斜着,颧骨上沾着当归碎屑。
他忽然咧开嘴,露出被槟榔染红的牙:"就算是我做的,你又能拿我怎样?"枯瘦的手指戳向门外此起彼伏的呻吟,那痛苦的呻吟声让人揪心,"你能治好这异变的瘟疫吗?"
我扯下束腰的月白丝绦缠住掌心,血珠瞬间在锦缎上洇出朵红梅。
淑妃的银簪在砚台里蘸了墨,笔走龙蛇间新药方已跃然纸上:"赵侍卫,劳烦取三钱马钱子、五钱雷公藤,要晒足三伏天的陈药。"
"娘娘!"赵侍卫佩刀上的红缨扫过满地狼藉,佩刀碰撞地面发出“当当”的声音,"马钱子可是剧毒......"
范景轩突然捏碎指间的药丸,深褐粉末簌簌落进我掌心伤口,那粉末落下的声音细微却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