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时,御花园假山后传来啜泣声,那声音带着无尽的悲伤。
林才女的侍女正往锦鲤池倒药渣,我蹲身捻起片未化尽的阿胶,嗅到其中混着南疆蛊虫才爱的血藤汁,那味道刺鼻而诡异。
"姐姐这补药喝几日了?"我掸去裙摆蛛网,那蛛网轻轻飘落。"听说丞相夫人上月得了批暹罗贡品?"
小丫头打翻漆盘就要跑,被我银镯弹出的金线缠住脚踝,金线摩擦的声音细微而清晰。
暗卫从天而降时,我早将誊抄的药方塞进她中衣夹层——用的是范景轩御书房独有的洒金宣。
次日早朝,十二道弹劾我的折子堆满龙案。
我跪在殿外数汉白玉阶的裂痕,听见御史大夫在里头哭嚎:"江氏私通外敌铁证如山!"那哭嚎声尖锐而刺耳。
范景轩摔了茶盏出来,玄色龙纹靴停在第三道裂痕前。
我仰头看他腰间新换的墨玉坠,那上头缠着和我银镯同源的金丝——昨夜它分明出现在丞相书房暗格里。
看到那分毫不差的金线,我心中一惊,原来范景轩与丞相之间的联系远比我想象的要深,这背后的阴谋似乎更加错综复杂了。
"爱妃可知..."他弯腰时落下片枯叶,叶脉里藏着钦天监才懂的密文,"西域商队今晨押送进宫的三十六箱药材,有半数装着北疆战甲?"
我攥紧袖中半块虎符,那是今早从药童送来的安胎药底下摸到的。
符上刻着丞相门生掌管的西大营编号,浸过药的部位正泛着与密信相同的槐花香。
暮鼓再响时,范景轩的掌温透过我脊背官袍:"三日后祭天大典..."他尾音消散在突如其来的暴雨里,那雨滴打在地上的声音噼里啪啦作响。
我盯着他靴尖将那片枯叶碾入青砖缝,突然想起御药房暗格最底层的砒霜,足够让三十六国使臣的接风宴变成...太极殿外的日头白得发冷,我数到第九十九道裂痕时,听见里头传来范景轩摔折子的脆响。
御史大夫的哭嚎混着檀香飘出来,像块黏在喉头的饴糖。
"娘娘请回吧。"大太监捧着拂尘挡在阶前,袖口沾着几点朱砂。
我眯眼辨认那纹路,与御史台呈上的假账本封泥如出一辙。
范景轩的墨玉坠在龙案后晃得人心烦,那金丝缠得比昨夜更紧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