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景轩带着铁锈味的大氅罩住我肩头时,我正盯着掌纹里蜿蜒的血线。
东南角升起的孔明灯映着他眉间朱砂,像极了那日山道上穿透毒雾的火箭。
"陛下可闻到椒房殿的沉水香?"我故意将沾着蛊虫粘液的指尖蹭上他喉结,"明日怕是要变天呢。"
宫墙外忽然传来打更声,三长两短。
宫女丙绣鞋上沾着的合欢花蕊簌簌落地,我数着更漏里血珠坠落的声响,听见冷宫方向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
子时的梆子声擦着琉璃瓦滚过九重宫阙时,我腕间红纹突然褪成浅粉。
淑妃宫里传来的安神汤药渣还带着余温,德妃最爱的波斯猫却抓破了送膳小太监的手背。
范景轩的剑穗扫过我藏在袖中的毒囊,他忽然低头咬住我束腰的杏色丝绦:"爱妃可知,今晨长春宫请了三次太医?"
我抚过他腰间新换的鎏金香囊,里面雄黄粉的份量足够毒死三匹西域进贡的汗血宝马。
宫灯将我们纠缠的影子投在朱漆廊柱上时,我听见遥远的宫道上传来纷乱的环佩叮咚。
德妃的波斯猫抓破小太监手背时,我正用银簪搅着淑妃送来的血燕窝。
瓷碗底沉着两粒朱砂,在烛火下泛着暗红的光。
"娘娘,长春宫那位又厥过去了。"宫女丙捧着药匣撞进来,发间沾着冷宫墙头的苍耳子。
我盯着她绣鞋边缘半片枯叶,那锯齿状的纹路分明是西域独有的骆驼刺。
范景轩的龙涎香混着血腥味从身后缠上来,他沾着墨渍的指尖捏住我耳垂:"爱妃的百草霜,倒是治得好惊厥之症?"我反手将药匣第三层暗格里的犀角粉塞进他腰带,触到他后腰新添的刀伤时,指尖沾了温热的血。
三更梆子响过第二声,我抬脚碾碎从波斯猫爪缝里掉落的蛊虫。
琉璃灯罩上突然映出七道歪斜的影子——是北斗倒悬的方位。
"劳驾陛下替臣妾描个远山黛。"我故意将螺子黛丢进铜盆,溅起的水花打湿了绣着西域图腾的帕子。
范景轩低笑着咬断我束发的丝绦,沾着雄黄粉的狼毫却精准点中窗棂上某道裂痕。
寅时的露水凝在鎏金兽首上时,我正给贤妃系辟毒香囊。
她腕间翡翠镯子突然迸裂,滚出来的却不是玉髓,而是三颗浸过鸩毒的相思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