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羽将周明的遗体轻轻放在马背上，颤抖的手指最后一次整理少年凌乱的衣襟。沾着血迹的灵粥碗还牢牢攥在少年手中，碗沿的裂痕像极了此刻他破碎的心。夜风掠过青州城的残垣，卷起满地枯叶，沙沙声仿佛周明生前轻快的脚步声。
“师兄，别愣着了，该启程了。” 陆无涯长老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老人伸手要触碰林羽的肩膀，却在半空僵住 —— 少年单薄的背影上凝结着冰霜般的寒意，让人心疼又不敢靠近。林羽沉默着翻身上马，缰绳在掌心勒出深深的血痕，他却浑然不觉。
回程的山路格外漫长。林羽独自骑着马走在队伍最前方，任寒风吹得眼眶发红。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周明第一次练剑摔倒时倔强的模样，偷偷往他房里塞桂花糕时狡黠的笑，还有最后挡在他身前那决绝的眼神。“为什么要这么傻......” 他对着呼啸的山风喃喃自语，泪水无声地滑落，在衣襟上晕开深色的痕迹。
行至半山腰，队伍突然停下。林羽回头，看见几个弟子正小心翼翼地捧着周明遗落的剑穗。那是用金线绣着青云纹的剑穗，边缘还系着两颗小巧的玉珠 —— 是去年周明生辰时，他随手送的礼物。林羽伸手接过剑穗，指腹摩挲着温润的玉珠，喉咙像被星陨锁链死死勒住，半晌说不出话。
“师兄，周明临走前......” 一名弟子哽咽着上前，“他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说着递来一张被血浸透的纸条。林羽展开，模糊的字迹却清晰得刺痛双眼：“别为我难过，你笑起来最好看了。以后的路，换我在天上陪着你。”
泪水大滴大滴砸在纸条上，林羽紧紧攥着这最后的遗物，身体剧烈颤抖。他想起周明总爱说他太过严肃，说他笑起来比藏经阁的老古董还罕见。此刻，他却连挤出一个笑容的力气都没有。
夜幕降临时，队伍在破庙歇脚。林羽守在周明遗体旁，为他点燃灵灯。跳动的火苗将少年的面容映得忽明忽暗，仿佛随时都会睁开眼睛，像往常那样调侃他又熬夜练剑。陆无涯长老端来一碗热粥，放在他身边：“吃点东西吧，周明若是知道你这样，该心疼了。”
这句话如同一把重锤，敲碎了林羽最后的防线。他埋首在臂弯，压抑的哭声在寂静的破庙中回荡。陆无涯长老轻轻拍着他的背，像哄孩子般喃喃道：“哭出来吧，哭出来就好了......” 老人浑浊的眼中也泛起泪光，想起自己年轻时失去挚友的痛苦，此刻与少年的悲伤产生了共鸣。
第二天清晨，队伍继续上路。林羽将周明的剑穗系在腰间，带着所有人的悲痛与仇恨，朝着青云宗疾驰而去。山路上，他不断回想着影临死前的话，那个 “真正的幕后黑手” 像阴云般笼罩在心头。他暗暗发誓，一定要查清真相，让周明和所有枉死的人得到安息。
青云宗的灵堂内，白幡低垂。林羽跪在蒲团上，望着周明的遗像，手中的香灰簌簌落在青砖上。前来吊唁的弟子们进进出出，低声啜泣声此起彼伏，却无法驱散他心中的阴霾。周明母亲凄厉的哭声从门外传来，如同一把利刃，直直剜着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