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三刻的紫禁城还浸在墨色里,石静娴却被一声闷雷似的轰响惊醒。她赤脚冲到廊下,见东南角腾起冲天火光——那座康熙为西洋传教士新建的钟楼,此刻正裹着浓烟坍成废墟。
"太子爷!礼部急报!"小太监捧着炸缺一角的鎏金自鸣钟残骸,钟摆上沾着半片染血的孔雀翎。石静娴捏起翎毛根部焦黑的火药残渣,这是漠北喀尔喀部上个月进贡的狩猎箭羽,本该锁在理藩院库房。
毓庆宫方向传来杂沓脚步声,胤礽扮作的"太子妃"难得失态,提着裙摆疾奔而来:"钟楼炸时,法兰西使团正在里头调试齿轮!"他压低声音,袖中滑出一枚铜钥匙,"这是从惠妃宫里搜出的,匙齿刻着索额图家徽。"
石静娴瞳孔骤缩。自去年索额图谋逆案了结,这把钥匙本该随罪证焚毁。她摩挲着钥匙凹槽里凝固的蜡油,忽地想起上月验尸时,那个吞金自尽的朝鲜使臣喉骨上,也沾着同样气味的蜂蜡1。
"孤要亲自勘验现场。"
残垣断壁间,法兰西传教士的银十字架嵌在断裂的齿轮里,像道冷笑的弯钩。石静娴避开众人耳目,用银簪挑开焦尸的牙关——舌根压着片未燃尽的羊皮纸,墨迹赫然是《尼布楚条约》俄文副本的边角7。她指尖发冷,这若是罗刹国栽赃的物证,明日早朝弹劾太子私通外敌的折子就能淹了乾清宫。
"娘娘当心!"侍卫突然拔刀。胤礽猛将她拽向身后,一截烧断的横梁砸在方才站立处,灰烬里露出半枚翡翠压襟——正是她穿越那日从现代女尸身上见过的样式1。可这物件本该藏在东宫暗格,怎会出现在爆炸中心?
更蹊跷的是,翡翠裂隙里卡着根金丝,与三日前太后赏她的万寿节贺礼璎珞如出一辙。石静娴想起那日惠妃奉茶时,指甲曾无意识划过璎珞金扣,此刻忆来竟似在确认机关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