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庙钟响时,胤礽正倚在畅春园的海棠树下。掌心的止疼药丸已捏成粉,这是他们特有的传信方式。十年前黄河决堤,她便是这般将治河方子藏在茯苓糕里递给他。
"陛下有旨!"司礼监尖嗓刺破寂静。胤礽瞥见黄绫圣旨下压着张泛黄的纸,上面是他当年痛经时胡乱涂抹的字迹:"孤要这天下女子,再不因月信羞惭。"
石静娴的朱批力透纸背:"如卿所愿。"
当八王爷党羽在贡院门口撞见执笔应试的官家小姐时,石静娴正拎着两坛梨花白踹开畅春园的门。胤礽散着发在亭中抚琴,弦上沾着血——是他故意弹破指尖的苦肉计。
"当年索额图谋反,你也是这般砸琴示警。"她拍开泥封,酒香混着他腕间沉水香,酿成比合卺酒更醉人的毒,"明日朕要御驾亲征准噶尔。"
胤礽的琴声戛然而止。二十年前灵魂互换那夜,她便是用这般语气说:"我要改良验尸格目。"如今龙案上摆的不再是仵作文书,而是染血的边疆舆图。
"兵部侍郎是八爷的人。"他忽然咬破指尖,在石桌上画出布防图。血珠顺着早年练箭的茧纹蜿蜒,恰如当年她第一次用他身体弯弓时,虎口震裂的血痕。
更鼓敲过三响,石静娴倚在他肩头沉沉睡去。胤礽轻轻拆开她紧攥的右手,掌心静静躺着半枚翡翠压襟——正是二十年前香炉里烧残的那半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