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怀民笑道:“这是我又二次提纯,已不是烧酒,而称之为酒精。凡外伤,用酒精再三涂抹,可极大避免生脓长疮。”
宋文瑞恍然,怪不得那小姑娘要反复用这酒精擦抹伤口,再盖棉布。”这酒精竟有如此神效?“
周怀民点头,“烧酒亦可,我大明神医陈实功的《外科正宗》有讲,用烧酒淋洗伤口,可去金疮。而我这酒精,比烧酒更有功效,疗效更好。”
宋文瑞怪异道:“你知道陈神医?”虽说陈实功是有名气,但这小山沟的村民,怎么会知道千里之外的人?
周怀民心道,我当然知道,我还知道他现在还活着呢,但明年,也就是崇祯九年,就要挂了。
只得谎称曾跟随家父,在洛阳听闻,有来自淮南的商人讲道,此人善外伤。
周怀民道:“杨掌柜,这烧酒的蒸馏提纯,非常简单,但却可让百姓免受因外伤而命丧之苦,如你需要,可派人来我这里学习这烈酒蒸馏之法。”
宋文瑞听了,大为感叹,无论是将士、农夫、工匠,外伤不断。
运气好了,自己便能自愈。
若是伤势较重,就可能高烧不退,一命呜呼。
而这周怀民明明可以保有此秘方,挣得无数银两,却视若敝履,并愿献出秘方,造福百姓。
”周掌柜真是大慈大悲之心,心怀天下百姓。如此好物,我却之不恭,那过几日我便要让人来学了。“
“可以,随时恭候。这些都是小工巧,不值一提,还能让百姓免受病苦,何乐而不为?”周怀民对这种所谓秘方并不在意,反而更注重科技的扩散和渗透。
科技的扩散,往往带着新思维的春风,吹刷着沉闷僵固的坚冰。这对于周怀民来说,本身就是想达到的目的。
得了周怀民的承诺,宋文瑞非常开心,两人来到病室,一进来第一感觉就是白,洁净。
病室墙壁都刷了白石灰,地上铺了青砖,砖缝用石灰填塞。从南到北,一排排木床,铺有白色被褥、白色床单,上皆绣有红葫芦及保民二字。
有四五个床上,还躺着受伤严重的村民,村民见周怀民带人进来,皆忙招呼。
其中一个病床,正躺着刚才在坡上摔着骨头的焦沟村民,此刻禹大夫及护理正为其缝伤口。
宋文瑞惊奇,上前观看,只见禹大夫用蘸取过酒精的银针,用高支极细的棉线正如缝补衣服般,把伤口缝合,又用棉布仔细盖上,并用木板固定双腿,嘱咐村民切勿下床。
“用针线缝合伤口我尚未见过,可是有什么妙处?”宋文瑞现在都已经熟悉了,但凡不同之处,必定有妙处。
周怀民为宋文瑞讲解,“其实这针缝之法,《外伤正宗》中亦有提到,只是众医馆中,用了针缝,反而让伤口感染更快,弄巧成拙让村民丧命,反而不用此法。”
宋文瑞不解道:“这是为何?”
“凡诊疗之物,皆需杀毒。你看禹大夫所用绷带及木板,及这床单、枕套,都用开水蒸煮,目的也是杀毒。古往今来的大夫,不明其理,用不杀毒的棉线,则毒性更重,反而会加重感染。用白棉布蒸煮为绷带,包扎即可,切不可用色染之布,色染亦有毒。”
“怪不得,你这保安堂所用之物,皆是白布。我懂了,我懂了。”宋文瑞心喜,此来不虚此行,学到了这些保民之术,回去在县里推广,则可救抚我治下百姓,“这马上中午,这几个村民如何吃饭?”
“护工会到食堂打饭,给村民送来。”
正说话间,从院外跑进来一蓬头乱发的农家少女,脸色粗黑,这马上四月天,还穿着破棉袄,站在病房门口,小声问道:“可是禹大夫?我是从焦村来的,我们会长让我来这里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