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竟对着赵桓,重重磕下了一个头!额头撞在冰冷的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去吧!”赵桓心中激荡,强忍着没有去扶他,只是点点头,声音因激动而有些沙哑,“需要什么,尽管向李卿开口!人!器械!火油!猛火油!只要府库里还有,都优先给你调用!要多少,给多少!”
“谢陛下隆恩!”岳飞不再犹豫,猛地起身,对着赵桓和李纲等人再次重重一抱拳,仿佛要将这城楼上的身影刻入骨髓,随即转身,大步流星地走下城楼!
那背影,如同一杆即将刺破浓墨的血色长枪,带着一往无前的惨烈和决绝!
看着岳飞消失在楼梯转角,李纲才长长吐出一口浊气,脸上写满了担忧:“陛下!岳飞虽勇,可此去金营焚尸拔点,还要面对金贼神射手和重重守卫……只带百人,这……这与送死何异?金贼必有防备,甚至可能布下天罗地网……”
“朕知道是送死!”赵桓打断他,目光冷冷地扫向城外那一片死寂的金营,声音如同淬了冰,“可坐在这里等死,就连骨头都剩不下!李卿,咱们没得选!要么赌这一把,要么……等着城破,大家一起给金贼当垫脚石!”
李纲张了张嘴,所有劝谏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最终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是啊,没得选了。不赌,就是死路一条。赌了,或许……还有那么一丝微弱的生机。
“传令下去!”赵桓的声音再次响起,冰冷而果断,“今夜!南薰门城头,城西金水河沿线!所有守军,戒备提到最高!岳飞的人出去,悄无声息地放行!若他们成功返回,不管何时,立刻打开最近的城门或水门接应!若……若有变故,城头所有能响的家伙事儿,弓弩、炮石、甚至猛火油柜!都给朕往死里招呼!不计代价地掩护!绝不能让他们被金贼缠住!”
“臣遵旨!”李纲心头一凛,立刻去安排这生死攸关的接应与掩护。
城楼之上,气氛凝重得如同铅块。风雪似乎更大了,刮得旗帜猎猎作响,也刮得人心头发寒。官家派出奇兵,夜袭金营,焚烧国殇的消息,像电流一样迅速传遍了附近的守军。
士兵们麻木的眼神里,终于重新燃起了一点火星。不是希望,而是一种混杂着仇恨、期待和悲壮的复杂情绪。他们不知道那个年轻的岳飞能不能成,但他们知道,这是官家最后的挣扎,也是他们所有人……最后的尊严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