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榜一张,墨迹未干,却已在汴京城里掀起了滔天巨浪。
自打那“格致院招贤纳士”的御笔榜文,如同长了翅膀一般,从宫门飞出,贴遍了宣德楼前、州桥之上、东西两市乃至各个坊巷的醒目之处,整个汴京城,便彻底被这桩前所未闻的新鲜事给点燃了。
清晨的甜水巷,包子铺的热气尚未散尽,隔壁磨镜的李老儿就已经端着个豁口的海碗,蹲在自家门槛上,跟对面打草鞋的赵三郎聊开了。
“三郎,你听说了不曾?昨儿个官府贴了新榜,说是官家要办个什么‘格致院’,招天下的能工巧匠!”李老儿喝了口粟米粥,压低了声音,眼神却亮晶晶的。
赵三郎停下手里的活计,黝黑的脸上满是惊奇:“招匠人?还…还能做官?李公,你莫不是眼花了,看错了榜文不成?”
“呸!我这双招子,磨镜子都磨了几十年,还能看错字?”李老儿脖子一梗,“千真万确!榜上写得清清楚楚,什么营造军械、琉璃火药,只要有真本事,就能去工部报名!做得好了,官家直接赏官做!乖乖,这可是开天辟地头一遭的事儿!”
“端的如此?”赵三郎瞪大了眼睛,手里的草鞋都忘了编,“那……那咱们这些做手艺的,岂不是也有出头的日子了?”他语气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喜。
“谁说不是呢!”李老儿叹了口气,又有些患得患失,“就是不知,那些官人们能不能瞧得上咱们这些使力气的。我这磨镜子的手艺,怕是入不得那格致院的法眼喽!”
“李公也莫灰心,官家既然贴了榜,总得给条活路不是?”赵三郎安慰道,心里却也活泛起来,琢磨着自家那手编织的绝活,能不能也去试试。
日上三竿,大相国寺前的万姓交易市场,更是人声鼎沸,摩肩接踵。
几个平日里靠着撮弄百戏、贩卖膏药糊口的江湖汉子,此刻也顾不上招揽营生,正围着一个刚刚从榜文处回来的货郎,七嘴八舌地打探。
“小郎君,那榜上究竟是怎地说的?当真招匠人做官?”一个耍猴的精瘦汉子急吼吼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