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德彪如遭电击,手臂一麻,险些握不住酒杯。
他骇然看向顾渊,那一“点”,轻描淡写,却仿佛蕴含着某种他无法理解的精妙力道,直透筋骨。
“枪,可为怒龙,可为游蛇,可为山岳,可为流水。”
顾渊继续道,“其形万变,其意归一。若只知刚猛,不过是凡铁一块,易折易断。”
陶德彪怔怔地看着顾渊,看着他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眸,仿佛第一次认识眼前这个年轻人。
他自诩“金枪”,枪法在成都府罕有敌手,自认天赋过人。
可今日听顾渊寥寥数语,竟有种茅塞顿开,却又如坠云雾之感。
前者是点拨,后者是境界的巨大差距,让他难以企及。
陶德彪苦笑一声:“顾老弟不愧是今朝榜高手,枪法通神,见解更是远超陶某,人人皆言顾老弟不通人情世故,我看世人所言颇虚啊。不知顾老弟寻我这废人,有何指教?但说无妨。”
见陶德彪这么快便知晓他的身份,顾渊也不觉得意外,毕竟“人魈”之名近来在临安也算传开了。
“我要你的枪法。”顾渊直截了当。
“咳咳!”
陶德彪一口酒险些喷出来,瞪大了眼睛看着顾渊,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他抹了把嘴,面露难色:“顾老弟,这……我陶家枪法乃祖传绝学,概不外传,这是祖训啊。”
见顾渊眼神依旧平静地看着他,没有丝毫退让的意思,那眼神灼灼,看得他心里发毛。
陶德彪眼珠一转,突然嘿嘿一笑,带着几分市井的狡黠,压低了声音:
“不过嘛,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我陶家……还有一个年芳二八的小女,尚未婚配……”
顾渊眉头紧皱。
陶德彪见状,以为顾渊不悦,心中一突,连忙改口:“咳,当然,英雄人物不拘小节。若顾老弟实在对婚嫁无意,枪法……枪法嘛,我可以将总纲和一些心得默写给英雄,但精要变化,还需英雄自行参悟。”
顾渊眉头舒展开来:“可以。”
陶德彪松了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随后,两人便以筷代枪,以桌面为战场,开始探讨起枪法来。
陶德彪起初还存着几分考较之心,将自己枪法中的得意之处一一拆解,询问顾渊看法。
顾渊或点头,或摇头,偶尔开口,寥寥数语,却总能一针见血,直指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