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刺破薄雾,程府朱漆大门上的铜钉还凝着昨夜的露水。程晚意攥着裴砚之递来的玄色斗篷,指甲几乎掐进掌心。读心术如蛛网般铺开,门内传来的思绪杂乱如沸:“听说庶小姐逃了?”“大公子发了好大一通火”“嫡小姐天没亮就去了佛堂……”
“怕了?”裴砚之的声音擦着耳畔落下,带着三分戏谑。他抬手叩响门环,声音震得程晚意耳膜发疼。她侧头望去,男人玄铁面具下的疤痕在晨光中泛着冷意,而心底翻涌的却是“别露出破绽”的紧绷。
门轴发出刺耳的吱呀声,老管家眯起眼睛打量两人。程晚意不等对方开口,率先摘下斗篷,声音清脆如碎玉:“刘伯,我昨夜被歹人掳走,幸得这位公子相救。”读心术捕捉到管家瞬间炸开的震惊:“这小贱人居然还活着?!”
“放肆!”管家猛地甩动拂尘,“私逃在外彻夜不归,还敢……”
“刘管家这是要阻拦程姑娘回家?”裴砚之往前半步,腰间玉佩不经意露出一角。程晚意眼尖,认出那是太子近身侍卫的信物。管家的喉结剧烈滚动,心底的念头如惊弓之鸟:“难道是宫里的人?”
穿过九曲回廊时,程晚意的读心术突然刺痛。前方转角处,程婉柔正倚着红漆柱子,手中攥着鎏金护甲,身后跟着四个膀大腰圆的婆子。“妹妹这是去哪儿风流了一夜?”甜腻的声音裹着冰碴,程婉柔的杏眼扫过程晚意狼狈的裙摆,“莫不是和哪个野男人……”
“啪!”
清脆的耳光声震得众人噤声。程晚意的手掌还在发麻,读心术却清晰传来程婉柔炸开的怒吼:“你敢打我?!”而暗处几个丫鬟的念头不受控地涌来:“嫡小姐活该!”“早看她不顺眼了”……
“嫡姐这是在污蔑妹妹?”程晚意握紧颤抖的手,指甲掐进掌心的旧伤,“昨夜我被人打晕掳走,若不是这位公子……”她突然踉跄着往裴砚之身上靠,余光瞥见程婉柔骤然发白的脸。
“程姑娘且先去休息。”裴砚之不着痕迹地扶住她,声音冷得能结霜,“稍后我自会向程老爷说明情况。”他腰间玉佩又晃了晃,成功让围观下人的心思转向“宫里来人”的猜测。
踏入松涛院时,程晚意终于撑不住跌坐在绣墩上。这间原主的居所一切如旧,窗棂上的裂痕、掉漆的妆奁,还有墙角母亲留下的半幅绣品。读心术却穿透墙壁,捕捉到隔壁院落的动静:程明远摔碎茶盏的巨响、嫡母压低声音的咒骂,以及……一抹熟悉又陌生的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