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的朱笔在《双胎论》奏折上顿住,墨汁在祥瑞二字上晕开污痕:“老四,德妃终究是你的生母。”
“儿臣只记得承乾宫的汤药味!”胤禛猛然扯开衣襟,心口那道蜈蚣状的旧疤狰狞可怖,“三十三年冬,德娘娘的安神汤差点要了儿臣的命!是佟佳额娘跪在雪地里......”
“住口!”龙纹砚台砸碎在地,墨汁飞溅上明黄帷帐。康熙望着那道伤疤,忽然想起佟佳氏攥着他衣袖哀求的模样。垂暮帝王颓然跌坐龙椅:“着刑部、内务府会审,三日内......”
雷声碾过琉璃瓦时,四阿哥府正院已乱作一团。筱悠在锦衾间辗转呓语,高热让她不断撕扯着寝衣。太医令王济仁第三次被请来诊脉,银针在烛火下泛着冷光:“福晋这是惊惧伤肝,郁火攻心......孩子恐怕……”
“若是保不住......”胤禛从鎏金匣中取出赤血参丸,血色药丸泛着诡异的幽香。喂药时,他瞥见筱悠枕下露出一角《往生咒》,黄符上朱砂画的保胎符咒已被冷汗浸糊。
子夜惊雷劈开苍穹,筱悠陷入光怪陆离的梦境。王府的荷花池泛着血色的波光,三岁的小弘晖在莲叶间咯咯笑着扑蝶。突然有黑雾从池底涌出,缠住孩子藕节似的小腿。
“额娘!”弘晖的呼救声戛然而止,池水翻涌着将他吞没。筱悠疯了一般要往池中跳,却被无数宫人死死按住。她转头看见德妃站在游廊下,护甲上滴落的血水在青砖上汇成百子千孙的字样......
“弘晖!”筱悠尖叫着惊醒,指甲深深掐入胤禛手臂,“填了荷花池!马上填了!”
五更梆子刚敲过第一遍,四阿哥府的正院已响起金石相击之声。二十余名工匠手持鹤嘴锄围着荷花池,池面残荷在晨雾中耷拉着焦边,活似被抽了魂的纸扎。胤禛玄色箭袖上沾着夜露,将佟佳贵妃所赠的缠枝莲纹玉如意重重按在池畔太湖石上:“掘地三尺,池底每块砖都要翻过来。”